来自遗忘的最深处(第12/35页)
“您的在场有利于我们谈事情。”雅克丽娜说,“您对这感到厌烦吗?”
“一点也不。我很乐意来。”
我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
星期六,樊·贝维准备去弗日雷索。下午约莫五点,我在他们住的旅馆前等候着他们,因为事先他们要我这样做。樊·贝维第一个走出来,他提议沿着图纳尔码头散散步。
“我拜托您照顾雅克丽娜。”
听了这话,我吃了一惊。他有点难为情,告诉我:卡多在这之前给他打了电话,称他因工作无法开车陪他去弗日雷索。但樊·贝维不相信他这表面谦恭的托辞,也不相信他这般假惺惺的诚恳。事情很清楚,卡多想利用他的不在,偷偷来看雅克丽娜。
那么樊·贝维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弗日雷索?
他回答说:如果他这样做,卡多就会去那里找他们,还不是一回事?
这时,雅克丽娜走出旅馆,和我们一道散步。
“我敢肯定你们刚才在谈卡多。”她说。
她瞪着我,又看着他。
“我要求他照顾你。”樊·贝维说道。
“你想得真周到。”
如同上次,我们陪他一直走到玛丽桥地铁站,他们俩都保持沉默。而我,我再不想多嘴了。我禁不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样子。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能独自和雅克丽娜待在一起,况且还是樊·贝维亲自授权我这样做的,我充当一个她的保护者的角色,我还奢望其他什么?
在走下地铁楼梯前,他说:
“我争取明天上午赶回来。”
他走到阶梯的下方,停了一下,一动也不动,人字斜纹的布大衣裹着笔直的身板,他盯着雅克丽娜说:
“如果你想找我,可以打电话到弗日游乐场……”
他脸上蓦地显出倦意。
他推开门,门扇在他的后面重重地关上。
我们穿过圣路易岛,朝南岸走去,雅克丽娜挽着我的胳膊。
“我们什么时候见到卡多?”
听了我这句话,她好像有点不快,没有回答。
我本想她在旅馆门口会和我道别。但她拉我到她的房间里。
夜幕降临,她打开床头灯。
我坐在靠近盥洗池的椅子上,而她坐在地板上,背靠床沿,双臂抱着弯曲的膝盖。
“我得等他的电话。”她对我说。
她说的是卡多的电话,为什么她必须等他的电话?
“昨天,您在奥斯曼林荫大道监视我?”
“是的。”
她点上烟,抽了一口,就开始咳嗽起来。我离开椅子,坐在地上,在她的身旁。我们都背靠着床沿。
我从她手里夺过烟。抽烟对她毫无益处,我真希望她能停止咳嗽。
“我不愿意在热拉面前谈论卡多……在您面前,他可能感到尴尬……不过,我还是要告诉您:热拉对一切了如指掌……”
她的目光直逼着我,露出挑衅的神态说:
“目前,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们需要这个人……”
我正准备向她提个问题,然而这时她伸长手臂,熄灭了床头灯,随后俯身贴近我,我感觉到她的嘴唇吻着我的脖子。
“现在我们该想别的事了,您难道不愿意吗?”
她说得对,别想他了,谁也不知道将来有多少烦恼。
晚上七点左右,有人敲门,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叫喊:“有电话。”雅克丽娜从床上起来,没有打开灯,就穿上我的雨衣,离开卧室,门半掩着。
电话机固定在走道的墙上,我听见她回答“是”或“不是”,还重复说:她并不一定非得今晚去,似乎对方听不懂她的话,或者她想卖关子,让对方求她。
她又关上门,坐在床上。她穿上一件太大的雨衣,双袖高高卷起,样子特别好笑。
“过半个小时,我和他有个约会,他来找我……他以为我一个人在这里……”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说:
“我需要您帮一下忙……”
卡多将带她和他的朋友一道吃晚餐,她不知道晚上的结局如何。她要我帮的忙是这样的:我要在卡多到达前离开旅馆。她暗里交给我一把钥匙,那是奥斯曼林荫大道他套房的钥匙;她要我潜入他的房间里,在牙诊室的一个壁橱——“靠近窗户的那个壁橱”——里寻找一个手提箱;我拿走这个箱子,带到她的卧室这里。就这样,事情很简单。她将于十点钟左右打电话告诉我在哪里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