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奥拉·斯科拉斯蒂卡(第17/21页)
公爵的跟班打算撵她出去,她跪下来,从衣袋取出一串长念珠,呢呢喃喃祈祷起来。她就这样等候公爵的第一个随身听差过来揪她的胳膊;她一言不发地给他看一粒绝顶美丽的钻石,然后接下去道:
“我以圣母的名义发誓,我并不是来求大人布施什么东西的。公爵大人看见这粒钻石,就知道是谁打发我来的了。”
这种情形把公爵的好奇心激到了最高峰。他连忙应酬完三四个和他会谈的头等人物,然后显出高贵而道地的西班牙式礼貌,请求普通官员允许他接见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可怜的女修士。
勤务修女一看自己到了公爵书房,单她一个人和他在一起,就跪下来了。
“可怜的听课修女苦到不能再苦的地步。人人像是在同她作对。她要我拿这个美丽的戒指交给大人。她说,你认识那个在当年最幸福的时期送她戒指的人。依仗这人的帮助,你可以让一个您信得过的人,来看听课修女;不过,因为她如今关在in pace della morte,必须得到大主教大人的特别许可才成。”
公爵认出了戒指,虽说上了年纪,可他还是又急又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说出名字来,说出关洛萨琳德的修道院的名字来!”
“圣·佩蒂托。”
“我一定照打发你来的人的吩咐去做。”
勤务修女接下去道:
“我送信这件事,上面万一起了疑心,我就毁啦。”
公爵扫视了一下他的书桌,拿起一幅钻石镶边的国王的彩色小画像:
“这幅神圣的肖像,在任何情形下,可以给你权利觐见国王。永远别离开它。这里是一袋钱,是给叫作苏奥拉·斯科拉斯蒂卡的人的。这里是给你的一小笔款子。请相信在任何情形下,我都会保护你。”
善良的女修士站住,在一张桌子上数袋里的金币。
“尽快回到可怜的洛萨琳德身边去吧。别数了。我想了一下,有必要把你藏起来。我的随身听差带你从我的一个花园门出去,我有一辆车把你送往和城市相反的方向。当心把自己藏好了。不管怎么样,明天正午到下午两点钟之间,想法子到我的阿雷纳拉花园来。我信得过我那边的底下人,他们全是西班牙人。”
公爵重新出现在官员面前时,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这足够说明他请他们原谅的原因了。
“诸位先生,出了一件事,我必须立刻出门。明天早晨七点钟,我才可能有荣幸向你们道谢,接见你们。”
法尔嘎斯公爵奔到王后的寝宫。她认出自己从前送给年轻的洛萨琳德的戒指,淌下了眼泪。王后带着法尔嘎斯公爵来到国王那边。公爵惊惶失措的神情感动了国王,像他这样一位伟大的王爷,自然是首先提出合理的意见:
“可怜的勤务修女,即使仰仗我的肖像做护符,能够逃出大主教的奸细的手掌的话,也应当小心在意,不让他起疑心。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两星期前大主教要住到某某地方他的茅舍去了。”
“陛下允许的话,我下令所有去某某地方的船只,一律禁止驶出。已经上船的人,全部送到鸡蛋堡子,从优款待。”
国王向他道:
“去吧。然后你再回来。这些古怪的步骤,可能成为议论的口实,塔努奇(堂·卡尔洛斯的首相)不喜欢这种做法。不过,这件事我决不走漏风声,他对大主教的愤恨已经是太深了。”
法尔嘎斯公爵吩咐了他的副官几句,回到国王面前,发现他正在照料王后,她方才晕过去了。王后是一个心性柔和的人,她在想象,如果勤务修女去公爵府的时候,被人看见,洛萨琳德这时已经让人毒死了。公爵完全消除了王后的顾虑。
“幸而大主教不在那不勒斯,现在正刮东南热风,到某某地方去,起码要两小时。大主教不在那不勒斯期间,由参议教士奇博代行职务,这是一个严厉到了残忍程度的人,不过没有奉到上司的命令,把人处死,他会受到良心谴责的。”
国王道:
“参议教士奇博的侄子,新近杀死一个农民,他上星期来见我,为他的侄子求情。我现在把他召到宫里来,一直留到黄昏。我这样一来,大主教的政令就乱了。”
国王到御书房颁发诏书去了。
王后向法尔嘎斯道:
“公爵,你有把握救洛萨琳德吗?”
“有大主教这样一个人做对头,我什么把握也没有。”
“那么,塔努奇要他去做红衣主教,把他从我们这里弄走,也就很有道理了。”
公爵道:
“是的,不过,要从我们这里把他弄走,就必须把他留在罗马教廷当大使;可是他在大使这位子上,在那边同我们捣起乱来,比在这边要坏多了。”
国王在他们的短促谈话之后回来,大家开始从长计议。法尔嘎斯公爵随即得到允许,立刻到圣·佩蒂托修道院,以王后的名义,打听比西尼亚诺爵爷的女儿、年轻的洛萨琳德(传说她有性命之忧)的消息,公爵在去修道院之前,故意先去看望看望费尔第南达夫人,好让人相信他是从她那边听到她前房女儿有危险的消息。法尔嘎斯公爵心里惴惴不安,不敢在比西尼亚诺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