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奥拉·斯科拉斯蒂卡(第15/21页)
对质典礼只有一刻工夫,那不勒斯宫廷里的贵夫人们大不开心。用她们的话来说,穿上见习修女这身素朴衣服,年轻的洛萨琳德越发显得出众了。她和从前随继母比西尼亚诺夫人到宫廷参加舞会时一样美,而且她的面貌越发动人了:她瘦了、苍白了许多。
听课修女将近一年没有见到她的情人,这次又看到他,不禁沉醉在爱情与幸福中了。修道院全体人员刚刚唱完佩尔戈莱斯的歌曲《造物主降临》,大家几乎听也没听清楚,她就表白道:
“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先生,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
部长听见这句话,又见幔子落了下来气疯了。他想给宫廷看的大场面,就这样骤然(在他看来,有些滑稽)结束了。他在离开修道院以前,不由说了几句可怕的恫吓的话。
堂·杰纳利诺回到监狱,有人就把部长的话全告诉了他。朋友们没有丢下他不管;他们器重他的不是他的爱情,因为一个和我们一样年纪的人把他的热烈的恋爱故事说给我们听,如果我们不相信他就会嫌他自负,可是如果相信的话,我们就要妒忌他了。
堂·杰纳利诺在绝望中,向朋友们解释,听课修女受人陷害,作为正人君子,他有责任救她出来。堂·杰纳利诺的朋友们听了他的论证,留下深刻的印象。
关他的监狱的狱吏,娶了一个很标致的太太,她向丈夫的靠山解说:许久以来,她丈夫就要求上面修补一下监狱的外墙。这事人人知道,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这标致女人接下去道:
“是啊,这事人人知道,大人可以从这上面帮我们捞一笔一千杜卡托的外快,我们从此就可以不愁吃穿了。年轻的堂·德·拉斯·弗洛雷斯,单只为了深夜溜进圣·佩蒂托修道院的嫌疑,就被关进了监狱,其实,您知道,那不勒斯最大的贵人们在修道院都有情妇,比溜进修道院的嫌疑大多了,我说,堂·杰纳利诺的朋友们送给我丈夫一千杜卡托,要他放堂·杰纳利诺逃走。将来我丈夫顶多关上半个月或一个月;我们求您保护的是,别开除他,过一阵子,再把位子给他。”
靠山觉得这种帮人捞一大笔外快的方式也还方便,就同意了。
这不是年轻的囚犯从朋友方面得到的唯一援助。他们在圣·佩蒂托全有亲戚;他们格外同她们要好,打听到听课修女的情形,就一五一十,统统说给堂·杰纳利诺听。
靠了他们的协助,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将近清晨一点钟光景,就在狂风和大雨好像在争夺那不勒斯街道的统治权的一刻,杰纳利诺堂而皇之,由大门走出了监狱,狱吏亲自动手,弄坏监狱的平台,好让人相信他是从这里逃走的。
堂·杰纳利诺带着一个帮手、一个勇猛的西班牙逃兵(他久经战斗,在那不勒斯专帮年轻人干有风险的事),利用狂风酿成的一片呼啸,又有老贝波(没有因为前途危险就丢了朋友不管)相助,闯进修道院的花园。风雨的呼啸虽然可怕,可是修道院的狗还是嗅出了他,而且很快就朝他扑了过来。狗勇猛极了,如果只他一个人的话,也许就被狗拦住了;但是,因为他和西班牙逃兵背对背作战,所以他终于杀死了两条狗,打伤了第三条。
最后一条狗的嗥叫引来了一个守卫。堂·杰纳利诺送他一袋钱,和他讲理,不见效用;这人信教心诚,对地狱非常迷信,又有的是勇气。他们和他动起手来,他在自卫中受了伤,他们拿手绢堵住他的嘴,把他捆在一棵粗大的橄榄树上。
两次战斗费去许多时间,暴风雨似乎小了一些,还有最困难的事要他们做:必须闯进Vade in pace。
每隔二十四小时,有两个勤务修女负责把修道院听课修女用的面包和水坛子给她送下地牢。可是这一夜,她们感到害怕,就给包铁皮的大门加上了几道门闩。杰纳利诺原先还以为拿小钩子或者别的钥匙就可以把门打开了。西班牙逃兵是一个爬墙好手,一看大门开不开,就帮他攀上亭子顶上。亭子底下便是圣·佩蒂托修道院用作密室的几口从阿雷纳拉岩石里凿开的深井。
两个勤务修女看见上面下来两个浑身是泥的男子,简直吓死了。他们朝她们扑过去,堵住她们的嘴,把她们绑住。
下一步就是闯进密室了:这不是一桩容易事。杰纳利诺从勤务修女身上取下一大把钥匙;可是井有好几口,上面全盖着机关门,勤务修女又不肯指出关听课修女的是哪一口井。西班牙逃兵已经拔出刺刀,准备扎她们,逼她们说话,可是堂·杰纳利诺知道听课修女心地极为善良,唯恐用了暴力她不喜欢。逃兵再三对他说:“大人,我们糟蹋时间,回头流血只有流得更多。”杰纳利诺只是不听他的劝告,一定要一口井一口井打开,一口井一口井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