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奥拉·斯科拉斯蒂卡(第16/21页)

经过三刻多钟没有结果的尝试,终于一声Deo gratias的微弱的呼喊,回答了他的呼喊。堂·杰纳利诺急忙顺着一个有八十多台级的螺旋梯奔了下去。台级是质地很松的石头凿成的,踩久了,几乎成了陡斜小径,下去很困难。

逃兵带来的小灯照花了听课修女的眼睛,她已经有三十七天没有看见亮光了,就是说,自从她和杰纳利诺对质那一天起。她一点也不懂出了什么事;最后,认出一身泥和血迹斑斑的堂·杰纳利诺时,便扑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这临时变故把年轻人给惊呆了。

西班牙人比他有经验,喊道:

“没有时间糟蹋啦!”

听课修女完全晕过去了。他们两个人抱起她来,费了许多力气,总算沿着几乎全部毁坏了的阶梯,把她弄到上头。来到勤务修女住的屋子,听课修女还没有怎样恢复知觉,逃兵出了一个好主意,用就地找到的一件灰布大斗篷把她裹住。

他们拔掉通花园的门闩。逃兵打先锋,手执宝剑,先冲出去;杰纳利诺抱着听课修女,跟在后头。可是,他们听见花园里传来一片兆头很坏的嘈杂声音:兵来了。

逃兵先前要杀死守卫,杰纳利诺感到害怕,一口拒绝了。

“不过,大人,我们侵犯禁地,已经犯了亵渎宗教的罪名,死刑是逃不脱的,因此杀不杀人根本无所谓。这人可能坏我们的事,得牺牲他。”

杰纳利诺说什么也不敢这么做。守卫是匆匆忙忙被绑起来的,他解开捆他的绳子,去喊醒别的守卫,还到托莱德街的警卫队找了些兵来。

西班牙人喊道:

——我们突围,尤其是救走小姐,不是一桩小事!我先前告诉大人,起码得有三个人,还是我对。

听见说话,两个兵士扑到他们前头。西班牙人一剑刺过去,打倒了头一个;第二个想放枪,可是,一丛小树的枝子妨碍了他。乘这一耽搁,西班牙人照样放倒了他。不过这第二个兵士并没有就死,他大声叫喊起来。

杰纳利诺抱着听课修女夺门就走;西班牙人护卫着他。杰纳利诺跑着,一些兵士冲到前头,太靠近了,西班牙人一连给了他们几剑。

幸而暴风雨似乎又开始了;倾盆大雨成全了这奇异的撤退。不过,有一个被西班牙人刺伤的兵士放起枪来,子弹轻轻擦伤了杰纳利诺的左臂。有八九个兵士,听见枪声,从花园远处跑了过来。

我们承认,这次撤退杰纳利诺表现得很勇猛,不过,证明有军事才能的,却是西班牙逃兵。

“我们有二十多个敌人;错一小步,我们就完蛋了。人家就要把小姐当作从犯,判她服毒自杀,她永远掏不出凭据,证明自己和大人没联系。我熟悉这类事:我们应该把她藏进密林子,放在地上,拿斗篷盖住她。然后我们去应战,把兵士引到花园另一个角落,想法子叫他们相信我们是跳墙逃走的,过后我们再回到这里,想法子救小姐出去。”

听课修女向杰纳利诺道:

“我不愿意离开你,我不害怕。同你一道死,我觉得太幸福了。”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她接下去讲:

“我可以走路。”

不过,离她两步远,放来一枪,打断了她的话,可是,没有伤人。杰纳利诺又把她抱起来,她又瘦又小,抱着并不吃力。一道电光闪过,他看清楚了左面有十二个或者十五个兵士。他赶快朝右面逃,他这样快打定主意对他十分有利,因为几乎就在同时,一打左右的子弹射穿了一棵小橄榄树……

……

贝波向他喊道:

“放下修女来,要不我们两个人全完蛋啦。”

她待在一丛灌木里,晕了过去;兵士追赶堂·杰纳利诺,留下贝波一个人,他把洛萨琳德背到街头,朝她脸上泼了些水,关好花园门,径自睡觉去了。当时是清晨一点钟。三点钟的时候,寒气下降,洛萨琳德醒转过来,她往高处走,一直走到沃梅罗平原。天快亮了,她躲进一间农民的房子,向他要衣服替换。她向他道:“我要是让人再捉住的话,就死定了。”那农民听人说过密室的残酷,起了怜悯,取了几件他女人的衣服给女修士换;不过谁也料想不到,他是法尔嘎斯·代耳·帕尔多公爵庄园的佃户。

黄昏时候,东家回到庄园,佃户把事情一五一十禀告了他。因为对他说的是一个从修道院逃出的女修士,公爵来到田庄,公爵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做出最严厉的决定。当他认出是洛萨琳德时显得极度惊讶。

……

对于不幸的洛萨琳德失踪这件事,法尔嘎斯公爵越来越挂念了。他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没有一点效果,因为他不知道她就叫苏奥拉·斯科拉斯蒂卡。

他的寿辰到了。这一天,府门大开,他接见他所有相识的官员。这些穿大礼服的军官看见一个女人来到外接待室,个个大吃一惊,看上去她像是一个修道院的勤务修女;而且,目的显然是不要人从服装上认出她来,她被一幅长长的黑纱裹着,模样像是平民阶级什么赎完了罪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