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奥拉·斯科拉斯蒂卡(第14/21页)
“您永远不会知道这名字。我永远不会拿话伤害应当作我丈夫的男子。”
事实上,任凭院长和众元老怎样追问,年轻的听课修女只是不肯说出杰纳利诺的名姓。院长甚至告诉她:“只要你肯说出一个字,我立刻就把你送回你的修行小间,什么都饶恕你。”年轻姑娘当胸画了一个十字,深深鞠了一躬,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她清楚杰纳利诺是这位可畏的院长的外甥。她想道:
“我要是说出他的名姓来,我就会得到饶恕和清静,就像这些小姐一再说起的;可是他呢,就算是最轻的处分,也要被流放到西西里去,甚至到西班牙去,那么我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年轻的听课修女说什么也不开口,院长气极了,忘掉她的全部仁慈打算,把修道院前一天夜晚询问的经过连忙报告给那不勒斯红衣大主教知道。
国王主张从严,大主教为了讨他喜欢,对这事一直很关心;可是出动了京城的全体堂长和直属大主教府的全体侦察员,仍然一无所得,大主教只好把这事禀告国王。国王迅速把案子下给他的警察部部长。部长回禀国王道:
“进入圣·佩蒂托修道院储衣室的年轻人只要是属于宫廷,或是属于那不勒斯最高贵的家庭,我觉得,陛下不让流血,是决不可能做到杀鸡给猴看的,这个可怕的例子也不会长久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国王当下同意这种看法,部长呈上一张二百四十七个人的名单给他看,其中有一个人,十之八九,有嫌疑闯进尊贵的修道院。
一星期后,杰纳利诺被捕了。根据简单的观察,半年以来,他过分省俭,几乎到了吝啬的地步,而且自从出事那夜起,他的生活方式好像完全改变了。
为了判断这种形迹有几分可信,部长事先通知院长,暂且把听课修女从她待的一半在地底下的牢狱提出来。就在院长劝她真心诚意回答讯问的时候,警察部部长走进了会客室,当着听课修女的面,向她宣称:捕获追赶企图逃跑的杰纳利诺·德·拉斯·弗洛雷斯,当场把他杀死了。
听课修女晕倒在地。
部长得意扬扬地喊道:
“我们的猜疑证实了;我用六个字知道的事,比院长花六个月的辛苦知道的事还多。”
但是高贵的院长对他这声欢呼却是极度冷淡,他不免感到惊奇了。
依照宫廷当时的惯例,部长是一个小律师出身:由于这种缘故,院长认为应当对他做出一副高不可攀的神情。杰纳利诺是她的外甥,案子直接告到国王那边,她怕妨碍她的贵族家庭。
部长知道贵族讨厌他,关于他的前程,唯一的指靠就是国王,所以尽管拉斯·弗洛雷斯公爵苦苦求情,他仍然干干脆脆,照他新近得到的形迹干下去。这件事情开始在宫廷传开了;部长平时但愿避免是非,这一回却设法扩大事态。
近卫军旗手杰纳利诺·德·拉斯·弗洛雷斯和圣·佩蒂托的见习修女、年轻的洛萨琳德·德·比西尼亚诺,现在叫作听课修女,当面对质:这是一场好戏,宫廷的贵夫人全希望列席。
修道院的内外教堂,趁这机会,富丽堂皇,铺挂起来;部长邀请贵夫人列席,旁听近卫军旗手杰纳利诺·德·拉斯·弗洛雷斯的一幕诉讼。部长放话出去,说这场官司一定案,年轻的杰纳利诺少不得要问死罪,听课修女也要落一个in pace终身监禁。不过大家明白,国王不见得敢为了这样轻微的一个原因,就处死赫赫有名的拉斯·弗洛雷斯家里的人。
圣·佩蒂托的院内教堂,平时就金碧辉煌,极尽豪华之能事。许多贵族女修士,如果不是由于先前许愿守穷的话,临到老年,便会变成全部家产的继承人,遇到这种情形,有良心的人家,一般做法就是把她们应得的财产拨出四分之一,或者六分之一送给她们用,直到她们去世为止;不过这些女修士的余年从来不会很长的。
所有这些款项全部用作修饰外面给公众用的教堂同里面女修士做祷告和做仪式用的教堂。在圣·佩蒂托,一座六十尺高的镀金栅栏隔开了公众出入的教堂和院内教堂或者女修士的唱经堂。
只有那不勒斯大主教亲自光临,这座栅栏大门才许打开,现在为了进行对质的仪式,门也打开了;有头衔的贵夫人全进来坐在唱经堂。外面的教堂规定好了安置大主教宝座的地位、没有称号的贵族妇女与男子的座位,最后靠近大门,在一根横贯教堂的链条后面,便是所有其他信徒的座位。
庞大的绿绸幔子,当中是四寸宽缝子缀成的圣母名字的第一个硕大的字母在闪耀,原来它挂在六十尺高的栅栏里面,把整个栅栏都挂满了,现在移到了唱经堂顶里,拴在穹隆上,又张挂起来。听课修女在跪凳前面说话,跪凳离穹隆上拴大幔子的地方,还要靠后一些。她的十分短暂的讲话一结束,大幔子就从穹隆落下来,把她和公众迅速隔开,于是典礼在一片威严气氛中结束,在所有人的心里留下了畏惧与忧愁,好像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就此永远同活人分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