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36/59页)
“警告我?他们可以不用警告就杀死我。更乖些?我已经变得更乖了。我将不会返回混乱星云般的祖国。我这样做是为了帕拉德。他要求我来的。结束了!我离开那些地方。彻底地。永别了!”
“帕拉德受到了威胁,然后被杀。”
“他没有变聪明。他们重复着威胁,而他却始终没有变聪明。这令他很恼火。而且,他,这是个叛徒。叛徒就要受到惩罚。”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叛徒?”
“迪玛的弟子成了民族主义者,冒犯了神圣的徽章。沉湎于一个年轻女巫,爱上了美国,还在那里改了名,并准备改变信仰。我,我是古老的灾难。结—束—了。够了。外加一个玩笑,这是不能算的。这篇文章是我唯一的作品。了—结—了。一个小玩意。”
“还有著名的大众化作品《明海尔》,以及陌生的杰作。这是一个传言。”
“肯定是传言的作者写的。”
“你收到过一封威胁信,别忘了。一个惩罚。”
“好让我平静。我平静了。哑巴,黑天鹅。聋得如同一尊菩萨,哑得如同摩西的雕像。聋哑得如同我那些到处都有,始终都在的聋哑兄弟。我才不在乎跟其他白痴结成帮会的白痴呢。他们将忘记我,他们将找到别的目标。这个威胁是一个无知者的玩笑。碌碌无为者的。”
“碌碌无为者可能是危险的。希特勒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处死吗?我们全都被判处死。一个看不见的权威?不可战胜的?一个怀有智力抱负的迟钝者。他想表现出他不能够的样子。”
两个星期后,当戈拉重又听到他的嗓音时,某种东西已经变了。
“森林。它在入侵我,夜里。巡逻队,警犬,骷髅,铁丝网。我的错,别人的错,我不知道。我睡觉很少。我疲惫地醒来,大汗淋漓。门外,窗外,黑夜的恶狗,巡逻队。幸亏我母亲没看到我。我崩溃于睡眠中,噩梦中,我疲竭地醒来。”
他已经报警了吗?他已经报告了学院领导。一个女学生曾这样建议他。
“一个女学生,怎么一回事?”
一个女学生,他跟她早先有过一次冲突。
“漂亮吗?”
“不是露,你别担心……那不是露的复制品。我还是有个人可以说说话的。这一点很重要的。WASP。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76]。我成功地得知了这个。她没有我们的那些狂热。她有别的。”
女学生跟他一起报告了学院领导。
“这就变得更糟了。”
“为什么更糟?会更糟在什么地方?”
“巡逻队。夜间巡逻队。两小时一趟。别……”
圣奥古斯丁嘟囔了几句。不知道是些什么,但他写得很快。
“我忘记告诉你了,大师,我已经跟帕拉德说了。我是说,对他兄弟。卢奇安,卢奇。卢奇·帕拉德,在罗马尼亚的那一位。他告诉我说,对我这个外国佬的攻击在所有报刊上都在继续。只有称谓变了,他们不再说外国人、叛徒,而是说碌碌无为者。我什么都没写,我没有丝毫才华,我又怎能允许我谈这些呢?他们说得对。对那些没有才华的人,全民投票已被暂停了。没有才华,就没有选票,在才华的国度中就没有话语权。那些白痴,他们忘记了民族的成语‘童口无忌唯真话’了。他们忘记了,不是吗?”
“他们把你视为敌人。碌碌无为者是危险的,如同我对你说的那样,而且还是有报复心的,小心……”
圣奥古斯丁再也没有时间嘟囔了。彼得消失了,嗓音消失了,幽灵带着它的魔法搬走去了虚空。
***
即便是在虚空中,幽灵依然还在发送着谜语、假设和圈套。
剩下单独一人时,圣奥古斯丁还在回顾。那位成了读者和作者的篮球手,难道真的可能没听说过博尔赫斯的著名小说吗?很难相信。露肯定对他讲过嫌疑者的阁楼的故事,有嫌疑的童话就是在那里开始的。她肯定提到过那天晚上,帕拉德争论着博尔赫斯的平行世界。假如她,向来谨慎和忠实的露,避免了抒情的追溯,那加什帕尔肯定会通过帕拉德听说这个故事。他们曾久久地谈论迪玛,博尔赫斯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参照,迪玛和帕拉德发表了关于那位布宜诺斯艾利斯盲人的阐释。
当加什帕尔讲述他跟帕拉德在一起的那些夜晚时,他从来就不提博尔赫斯的名字!没有任何影射,也没有丝毫隐喻,什么都没有!博尔赫斯也没有出现在关于迪玛的文章中。那时候,他已经准备了面具与引文的游戏了吗?在一段小小的间隙中被迪玛的问题和帕拉德的怪僻所振奋,他已经准备了,那时候,他未来的嬉戏吗?一封威胁信!让我们严肃点嘛,罪人们并不需要从深奥的书本中为弱智者摘录引文。天使不写书。而这,又是什么,小小的玩世不恭者?他们不写书,因此也不会从书中摘引威胁。戈拉在帕特里克与彼得会面记录稿中找到了这一格言,再一次,他对这个小丑无懈可击的词语极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