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27/59页)
戈拉不吭声,习惯了彼得的随便出现。
“莫菲会让我再次忍受一场长时间的讯问,关于迪玛、帕拉德,还有我们这小小的精英主义国家的精英。”
“我知道的一切,我都对你说了。”
“帕拉德说到了某个叫玛尔嘉·斯泰因的女人,是圣奥古斯丁·戈拉提起过的。那是迪玛年轻时候的一个情人,跟她保持了种种不太明朗的关系,甚至在他结婚后,在她结婚并离婚后。假如我没有弄错的话,她被流放到了德涅斯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幸存了下来,重要的是迪玛对玛尔嘉·斯泰因及其她的同党们无动于衷。那是充满各种危险的时代。他再也不打听她的消息,他没有给她带去过一张表示鼓励的字条。帕拉德看来不太确信他的消息,他怀疑教授在虚构。”
“有消息说,玛尔嘉死在了德涅斯特,但这不是真的。她幸存了下来,历经千辛万苦,她回到了村子里,打算在那里藏身,度过战争岁月,但是,她在那里两个星期后就自杀身亡了。在迪玛的《紫色笔记》中,有关于她的一个小小注解,在战争的末期。可怜的玛尔嘉,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就这些。对她青年时代的一份迟来的贡品,兴许是一种应时的关照。”
“是吗,你对这个话题倒是知道得不少呢。”
“当我经常光顾阁楼时,我去查过资料的,在阁楼上,人们老是在谈论迪玛。我寻找了种种参考文献,我发现了玛尔嘉·斯泰因的故事。”
“莫菲对这个会感兴趣吗?”
“在实施种族法和之后的时代,当遣送开始后,迪玛并没有寻求关于玛尔嘉的消息,”戈拉继续道,仿佛他根本就没听到问题。“他本该那样做的,尽管他远在千里之外,陷于自身的麻烦之中。他还是有办法联络的。”
“在玛尔嘉·斯泰因的同党中,有没有他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不认为。我知道关于玛尔嘉的一些事。迪玛结婚后不久,她也结婚了,但她很快就离婚了,几个月之后。”
“她漂亮吗?就像戈拉夫人那样?就像露德米拉·瑟拉芬,著名教授戈拉的那个新娘?”
“人们说她没有概括的才能,而她也因此而自豪。她从不悲怆,被抽象所困惑,而是集中心思于事实、物件、感觉。有条理,有常识。”
“人们还说你认识她本人。”
“迪玛召唤她,在欲望的诱惑下,然后就打发她走人,然后重又召唤她。细巧、审慎、忠诚的女伴。一种生物学上的宁静。”
“一种生物学上的宁静,这就是你所说的?”
“是的,这是认识她的那些人所说的。她爱迪玛。玛尔嘉·斯泰因在我看来是一个值得记住的人物。对现实的一种绝对尊重。”
“唔,这对拉里第八来说太多了。莫菲不会懂得玛尔嘉精神上的羞耻,也不会懂得迪玛的无动于衷。他会把这个叫做实用主义,他所懂得的唯一东西。一个军人头脑,外加一个笔记本,里面他什么都不记。”
“他肯定趁你不知道偷偷录了音。”
“我没有看到任何录音器材。”
“它不一定是可见的。他兴许没有录音机,只凭一个万能的记忆。”
“这还不够。他需要一份确切的证词拷贝。不然,那就没有任何的法律价值。”
“你还没到这个地步呢,有空白。很可能……”
但彼得已经挂上了电话。
***
“佩雷拉证实,两年前你曾拒绝写这文章。随后有人强迫你吗?”
“我是自愿写的。在犹豫了好一阵之后。毫无快感。”
“是不是学院的院长说服了你?”
“我曾请教过他。他鼓动我写。”
“写作让你费了多长时间?”
“半年。”
“而犹豫呢?”
“我不知道,两三个月吧。那段时间我在积累资料。参考文献很难找到。一些事情是知道的,另一些则很模糊。或者无法拿到手。在秘密档案室里。”
“共产党的吗?共产党的档案?”
“或许。但不仅仅如此。兴许还有中央情报局的。”
“中央情报局的资料?”
小胖子的目光闪亮了。他把笔记本拿到手边,上面什么都没记。
“比如,他入境美国的签证。作为一个极端派政治组织的成员或赞同者,老头要获得签证本该很困难。他早先的政治文章发表在那样一个时代,那时,在他的国家里,还有一些民主选择。中央情报局对在希特勒的禁党运动后变成了纳粹的德国人比较宽容,而对已经有了各种合法政治选择可能性的那一时期才成为纳粹的德国人则不那么宽容。这一点可以适用于所有国家,不是吗?此外,老头在战争期间曾是外交官。轴心国那一边的。中央情报局知道这一切。然而没人找他的茬,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