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25/59页)
“跟一个德拉库拉?”
“教授是一个怪僻的人,不是一个魔怪。”
塔拉继续观察他,像个警察那样。加什帕尔教授也在观察她。她微微一笑,他也微微一笑。
“游戏,如同迷宫。吉尔贝特就是这样说的。”
“吉尔贝特,哪个吉尔贝特?”
“安特奥斯。吉尔贝特·安特奥斯,你不认识他吗?”
“那个剃了光头的家伙?”
“是啊,他是希腊语、拉丁语和古代文学教授。”
“你听他的课吗?”
“听的,我选了‘希腊神话和现代生活’这门课。这是一个怪僻的家伙。”
“像我一样吗?”
“他是因希腊的军人独裁统治而来美国避难的。他也一样,是个被驱逐者。一个游荡者。”
“为什么不早对我说?”
“安特奥斯吗?你并没有问我听的什么课。”
“你就让我这样说,像个爱好者似的,说弥诺陶洛斯和阿里阿德涅。还有代达洛斯。”
“我并没有看不起爱好者。美国到处都是爱好者。它尊敬任何一种爱好。在爱好者中,人们发现一些有英明远见者,还有毋庸置疑的建议。”
“如此说来。光头专家对你们说起过迷宫了。他有没有提到过迪玛?”
“我记不得了。至于其他,是的,所有的标记,整个的清单。看不见的火改变了来到哈得斯的地下冥府的那些尸体……死人的迷宫般的居所。从螺旋线到十字形的过渡。基督,如同忒修斯,下到地狱中。Descensus ad inferos[54]。阿里阿德涅的红线,血淋淋的记忆。”
教授不吭声了,他瞧着没带来邮件的女邮递员。
“我得查一查我的笔记。我没有记住迪玛的名字。当你对我讲述这些悲惨的巴尔干故事时,我并没有作联想。但是安特奥斯,是的,吉尔贝特说到过迷宫以及其他。我记在笔记本里了,我敢肯定。我留住了我没有记录的东西。”
“就是说?”
“有一次,吉尔贝特对我说起了彼得·加什帕尔,这个避难者的怪癖。”
“哈哈!德拉库拉的怪癖。”
“不一定。吉尔贝特兴许并没有得到所有的情报。他说到了天真的、亲切的怪癖。”
“比如说?”
“假如我没有弄错的话,你每天都去教授食堂就餐。”
“我又能上什么别的地方去吃饭呢?”
“他们很高兴欢迎你们。他们对你们做表示友谊的手势,他们招呼你们。”
“这就是外国人的异国情调优越性。他唤醒了人的好奇心。人们想听石器时代的故事。”
“尤其当那外国人很慷慨时。他既讲了故事,同时也带了礼物来。”
加什帕尔不再提问题,他明白她在影射什么。
“你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快乐。比利时或瑞士巧克力,他们全都喜欢得发狂。”
“这正是我想要的。那外国人很好奇,他也一样,想弄明白后现代的千年机器人。我带来了精美巧克力。为了看到制度的约束、新教徒的纪律性和严厉性的消逝。”
“它们真的消逝了?”
“是的。奶油巧克力是神奇的。充满魔力的。我,我又馋又胖,这你能证实。我想看到瘦子们和健身迷的反应。我窥探着,满心冲动,等待那一时刻到来,等那些禁欲者来品尝第一块奶油巧克力。一块,仅此而已。之后,毒品自然会起作用。不—可—抗—拒—地。人们会要另一块,再要一块,没关系,只要能大饱口服,怎么样都行。”
“是的,吉尔贝特对我说过。几番下毒的尝试之后,你就改了毒品。”
“我带来了好几瓶腌渍小黄瓜。不是醋腌的,像这里那样。一种美味。野蛮东方的美味。”
“还有其他的美味。”
“醋渍辣椒。茄子鱼子酱。神了。”
“我知道。吉尔贝特没忘记你的任何诱惑。他是希腊人。你令他惊讶。如同后现代的土著。机器人,如你所说。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一切?又是怎么带过来的?”
“我在巧克力店找到的巧克力。月亮城。我订的货,他们寄过来的。这唤醒了我的民族抱负。在昆斯,我找到了东方的所有魔力。塞尔维亚人、俄罗斯人、希腊人、匈牙利人、罗马尼亚人的商店。dolmas[55]或sarmale[56],腌渍鲤鱼,鲤鱼鱼子酱,烤鸡,小羊肚,羊脑,腰花,“供养的骄傲,羊乳酪,茄子鱼子酱,罗马尼亚和塞尔维亚的大香肠和mititei[57],各种咸菜。我不能都买下来。东买一点,西买一点,尝一尝。东方的味道。品尝的舌头和说话的舌头。基本。模子,如人们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