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26/59页)
“但你甚至都没有想过我。”
“当然想过,想过的。我不想用喀尔巴阡山脉的一种plâcinta[58]来替换美国的炸土豆片,这一对比恐怕会让一个超级强国丢脸。土豆和奶酪馅的酥皮饼,papanasi[59]:我们的油炸软饼,带白奶酪或奶油,也叫‘卷裙边’:因为这些奶酪馅饼的酥皮都会翘起来,还有覆盆子布丁,带李子和蓝莓果酱的、带白奶酪或玫瑰酱的小饺,但同样还有带凝乳的煎饼,肉桂的爱巢,蜂蜜小喇叭卷,‘殉道者’:这些核桃和蜂蜜的甜甜圈,pasca[60],这就是我在东方、在旧帝国、在布科维纳的那些朋友的美食,而不是我的,我,我来自古哈布斯堡帝国的西边疆界!但是今天,要对比扬基土豆片,我们真的有一个奇迹。一个奇—迹!众神的一个礼物。苦樱桃果酱。地球上唯一的。布科维纳地方的,我的一个朋友就出生在那里。一个被陌生人杀死在厕所里的数学家。我表姐的丈夫,他也是,出生在布科维纳。也算是我的一个表亲,不是吗?小樱桃,苦中带甜,黑颜色,很恶毒的样子,不可貌相。白色小樱桃,苦中带甜,入口即化,微妙,难以想象。众神的妙方。无与伦比。非现实的。非—现—实—的!”
彼得给塔拉看黑色的小罐,浅黄色小罐旁边的那个。
“布科维纳的苦樱桃。你得好好学一学地理。”
“我会学的。我敢肯定它有催情作用。”
“当然。我希望你不会拒绝。”
“我不会拒绝它的。吉尔贝特也不会拒绝他的,我想。”
吉尔贝特?!一只毒苍蝇叮了加什帕尔教授的内脏。没必要非得夜里好好睡觉,并为星期六晚上的约会好好打扮。没必要,他不是游戏的主人。
“打结的线绳。结头,如同迷宫。入门仪式,”塔拉继续道,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土豆片,还有带有黑黄条纹的奇迹痕迹的小勺子。“螺旋线通向中心。中心,女人的生殖器官?箭头瞄准了中心,精子瞄准了卵子。Regressus ad uterum[61]。这跟descensus ad inferos是同一回事?”
杯子停在了加什帕尔的嘴唇边。他一饮而尽。把它放回桌子上。他恢复了镇静,准备迎击平庸与意外。
“如此说,你是想要我睡在这里了,在沙发上?好让你更安心,不那么孤单。好让你惊醒过来时,需要一个女护士时,我就在边上。这不会让你害怕吗?”
“这个想法是我想到的。”
“你不再担心会变成附庸了。”
“我会小心的,那不会发生的。”
“对不起,我不能。我们换个话题吧。”
“好。不过,我们还是要跟帕特里克说的吧?我们将把我们的渴望作为现实介绍给他?”
“那不是我的渴望。现在不再是了。”
“有过变化的。”
“是的,有过的。”
“但是你接受了游戏,替代。”
“你是想说冒充吧?这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面临着复杂的局面。我们将无法用一些附带的谎言来支持谎言。帕特里克没有开玩笑。简妮芙·唐也没有。在我们这里,领导方是不随便开玩笑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在哪里都不开玩笑。”
“我还想来一点酒。你担心会丧失你的清醒吗?”
“或者是你丧失清醒。”
“女学生不肯定教授是不是说实话。”
“我很羞愧,我没有第二瓶酒。”
“很可能,这也不是一句实话。”
“这不是实话。我是想说,我没有另一瓶同一种酒。我不认为那是必要的。我还不敢肯定那会是一瓶好酒,我有美国葡萄酒。”
“加利福尼亚的葡萄酒很棒。比我们刚才喝的还要好。我希望,那不是一种辱骂。”
“不是。我想要一种异国氛围,用来自异国他乡的酒。但是把过去和现在混杂在一起不好。”
“在两者之间,我们就吃一些土豆片。”
“美国的。”
“是的,美国的。我们在美国嘛。美国女学生,美国教授。”
“好的。直到看不见的和永恒的死亡击中我们为止,游戏在继续。”
晚会持续到了午夜之后。塔拉抵抗住了葡萄酒和对话的圈套。
***
“教授,请原谅一个无知的可怜流浪者。我需要得到教诲。我明天又要跟自由世界的警察有一次新约会。拉里第八。莫菲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