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人的爱情(第18/24页)
鲁佩特又大又宽的手继续捶着膝盖。她说,鲁佩特,我们得把他埋在什么地方。
鲁佩特盯着她,像在问,为啥?
她说,他们可以把他埋在地窖里,那里直接就是泥土地面。
“不错,”鲁佩特回答,“我们把他的车又埋在哪里好呢?”
她说他们可以把它藏到谷仓,用稻草盖住。
他说太多人会到谷仓附近探头探脑的。
然后她想到,把他推到河里。她想象他坐在车里,沉在水底。这像一幅画面在她脑海中冒出,栩栩如生。起初,鲁佩特不置一词,她走进厨房,弄了点水,给魏伦斯先生擦擦,免得再把涎水滴在什么东西上。他嘴里不再冒粘液了。她从他口袋里拿了钥匙。透过他的裤子的布面,她感到他大腿上的肥肉仍旧温热。
她吩咐鲁佩特,动手吧。
他接过钥匙。
她抓着魏伦斯先生的脚,鲁佩特托他的脑袋,两人合力抬他起来。他足有一吨重。简直像个铅块。不过抬着他的时候,他的一只鞋子还似乎在踢她的大腿中间。她思忖,你看,你还在干这事,你这肮脏的老鬼。他死去的脚还在挑逗她。其实她从没允许他做什么,但他一有机会总要揩一把油。比如给她检查眼睛时抓住她裙子下的大腿,她没办法阻止他,鲁佩特偏偏一声不响溜进来,会错了意。
越过门槛,穿过厨房,走过门廊,挪下前门台阶。空无一人。不过这是个大风天,一下子,风就刮走了裹在魏伦斯先生脸上的桌布。
大路上看不进他们家院子,这一点很幸运。外面只能看到屋顶尖儿和楼上的窗子,看不到魏伦斯先生的车。
鲁佩特想好了接下来的步骤。把他弄到板儿角,那里水很深,有小径一直通过去,那样会像是他搞错方向,自己从大路开进去的。好像他在板儿角路上打算掉头,或许因为天黑,辨不清方向,径直开进了河里。好像是他犯了个错误。
确实。魏伦斯当然确实犯了个错误。
问题在于,这意味着要开出他们家门口的巷子,沿大路一直开到板儿角路口。但那一带无人居住,而且打板儿角路口再往下,只剩一条死路。半英里左右的路途中,你得祈祷不要遇上任何人。然后鲁佩特会把魏伦斯先生弄到驾驶座,连人带车推进池塘。这估计得费一番工夫,不过鲁佩特至少是条壮汉。他要不是这么强壮,他们也不至于陷入这团乱麻。
鲁佩特启动汽车,颇费周折,他从没开过这样的车,不过还是成功了,车调个头,沿小巷开出去,魏伦斯先生在他旁边,几乎栽在他身上。他把魏伦斯先生的帽子给他戴上了—之前它搁在汽车座上。
他进屋前,为何将帽子摘下?不光为了礼貌,也是为了这样一来,他可以更容易抓住她亲她。要是你能管那叫亲嘴,一手还拎着盒子,另一只手就抓了上去,涎水直淌的老嘴吮吸着她。吮吸摩擦她的嘴唇和舌头,身体紧贴着她,盒子一角在她身后抵着她、刺入她的身体。她措手不及,而他抓得如此之紧,她无法挣脱。推搡着吮吸着口水滴答着刺入着,同时令她伤痛着。他是个肮脏的老混蛋。
她拾起刮到篱笆上的五胞胎桌布。她在台阶上仔细搜寻血迹,在前廊和厨房里检查蛛丝马迹,不过她只在前屋,还有她自己的鞋上找到了一点。她擦洗了前厅地板上的血迹,鞋子她脱掉了,也擦洗着,直到全都擦干净,她才发现胸前就有一块血迹。怎么沾上的?看到它的同时,她仿佛听到一种声音,让她呆滞如石。她听到一声汽车声响,一辆她不认识的车沿小巷开来。
她透过纱门,看得一清二楚。一辆墨绿色、看起来新崭崭的车。而她前胸沾着血迹,光着脚,地板湿漉漉的。她后退到外面看不到的地方,却想不起藏身何处。车停下了,一扇车门打开,不过发动机没关。她听到车门关上,汽车调个头,她听到它沿小巷开走了。前廊传来洛伊丝和希尔维的声音。
这是老师的男朋友的车。他每星期五下午都去接老师,今天恰好就是星期五。老师向他建议,何不把这两个孩子送回家呢,她们是最小的,住得也最远,天快下雨了。
确实下雨了。下雨了,鲁佩特也到了家,沿河岸一路走回来的。她说,不错嘛,这会让你推车的轨迹变模糊。他解释说,他脱了鞋,穿着袜子推的。这么说你脑子总算又灵光啦,她说。
她没把纪念桌布和身上的裙子泡到水里,洗掉上面的污物,而是决定把这两样都塞进炉子烧掉。它们烧出一股可怕的味道,让她直犯恶心。这就是她的病根子。这个味道,此外还有油漆。她清洗完地板,总觉得还有污渍,便把鲁佩特涂台阶剩下的棕色油漆拿来,涂在整片地面上。因为俯身在油漆上,吸着油漆的味道,她开始呕吐。她的腰也开始疼—这也是病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