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巴比特(第14/19页)

如果希望孩子们能学习,我们需要的就不只是严格的指导方针和“基于依据”的标准;他们需要好老师。如果想要好老师,我们就必须对他们报以尊重和感恩,在学校课程的规划和实施上给他们话语权。尽管我没有研究过教育学,但我教学生教了三十多年,我不禁以为,将艺术、音乐和虚构文学从课堂上剔除,并不是锻炼创造力和革新性,或者培养未来的投票公民的最佳方式。“教师是一种人类所知的最崇高的职业。”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如是说,他当时说的一席话如今听来是如此天真。他将教师称作“永恒的职业”,声称“政治或宗教给予我们的使命,都不如这个最基础的延展与强大人类灵魂之力量的事业来得更高尚”。

本杰明·富兰克林、亚伯拉罕·林肯、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伊丽莎白·卡迪·斯坦顿、苏珊·B.安东尼、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和史蒂夫·乔布斯都不只是文字的编织者,不只是某个你可能会不情不愿地读一读的人——只为在期末考试考个好成绩然后继续做更好更大的事业,正如巴比特建议他的儿子特德去做的那样。他们是伟大行动的灵感,是追寻与进取的理由,是对生而为人之意义的提醒。

因为建国者基本上是一群贵族绅士,他们思考民主的方式与我们不一样确是事实,但是他们同样认为民主与教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华盛顿想在首都建一所国立大学,而他的继任者约翰·亚当斯则对教育问题更加重视。在1786年一封给小马修·罗宾逊的信中,他针对罗宾逊关于“美国政务”的想法表达了自己的见解,他首先表示希望一个新时代能够到来,在这个时代里,“政府的科学和艺术”可以破除迷信和骗局,“权威”可以来自人民,而非“在奇迹与神秘之中从天而降”。亚当斯继而解释道,在这样一个时代来临之前,在所有伟大事业都未有成就之前,我们的教育体制必须有一次显著的改革,知识的普及程度必须增强,必须让社会低层的人与高层的人文化程度更接近……一国的教育,不应该限于几所教导少数人的学校和大学,为了多数人的成长和塑造,国家应投入更多的人力与财力。在另一封信中他说:“全民都应承担起全民教育事业的责任,自觉自愿地为其分担开销。每一平方英里都应该有一所学校,不是由做慈善的个人创建,而是靠人民自己的公共开支来维持。”

兰德·保罗(Rand Paul)的论点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学校很好很棒,但是不应该由联邦政府出资赞助。说到保罗参议员所代表的肯塔基州,他可能有兴趣知道,1822年,詹姆斯·麦迪逊曾赞扬过肯塔基州拨款支持全面教育体制的举措。该年8月他在一封写给威廉·泰勒·贝里的信中说:“一个大众政府,如果大众普遍缺乏知识,或没有获取知识的途径,那它不过就是一出闹剧或悲剧的序幕,或者两者皆是。知识永远都会统治无知:人民要是打算当自己的治理者,就必须用力量武装自己,而这力量只有知识能给予。”

约翰逊此时应该清楚了,繁荣与开化既是美国,也是美国梦的两大支柱,而美国实用主义最重要的成就就是认识到,这两者缺一不可。“如果一个国家想要既无知又自由地保持一种文明状态,”杰斐逊评论道,“那么它就是在期待一种从未存在过,也绝无可能出现的东西。”

“自由”和“知识”:大家会发现,共和国建国初年,这两个词被一次次反复提及。约翰逊要是发觉了建国者们多么具有远见卓识,也许会同我之前一样惊讶。他们明白工程师的价值,工程师可以搭桥修路开运河,但是他们也明白,独裁国家也可以搭桥修路开运河,他们坚信,自由社会所需要的是一群开化而有公德心的公众,能够防暴政于未然。“在专制政府之下,人民应该少受教育或不受教育,除非这教育能让他们产生一种奴性的畏惧,”丹尼尔·韦伯斯特[111]说,“知识对专制政治是致命的……在我们美利坚合众国,(政府)掌握在人民手中,知识应通过公立学校得到普遍传播。”他相信:“知识在大量的自由民中越普及,共和国的法律就越完美。”而麦迪逊是这样说的:“有见地的制度……能启发公众思想,而后者是防范他人使用奸诈手段威胁、侵犯公共自由的最好方式。”

为什么乔尔丹诺·布鲁诺会在火刑柱上被烧死?为什么伽利略要面对宗教法庭?为什么如今拥有严格教育体制的国家,如中国、沙特阿拉伯,甚至日本,都意识到,没有更多的博雅教育,他们到了某一程度之后就不会再有进步了?为什么伊朗的最高领袖要袭击大学,发出关停大学的威胁并指控他们煽动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