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队长(第7/28页)
苟文书没办法了,因为牛香说着话眼睛一眨头一低,竟从他抓门的那只胳膊下钻进去了。
门一关上,苟文书觉得自己的呼吸忽然有点儿困难。
牛香进去像找什么东西似的,把屋子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看着看着竟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苟文书着实吃了一惊。
牛香却窟通一下跪在苟文书面前了。
牛香说:“你救救他吧……要不他就没命了。”
牛香说:“虎大家上有老下有小。”
牛香还想说什么,却被苟文书呵斥住了。
苟文书说:“住嘴,少在这花言巧语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你给虎大求情,难道就不怕受牵连吗?”
牛香抹了抹眼泪说:“不怕,只要能救下虎大,我啥都不怕,头掉了不就碗大个疤,要杀要剐随你们!”
苟文书又吃了一惊。他回想起那晚,就是这个女人冲过来撕扯了自己的上衣兜盖的,现在想起仍旧心有余悸。苟文书正要再教育对方一通,却没想到牛香跪着跪着,突然用两只膝盖爬到他跟前,两只手紧紧地把他的腿抱住了,湿漉漉的脸蛋贴在他的大腿面上,把裤子都给他弄湿了一大片。
牛香不再说什么了。但凡女人要是豁出去了,就天不怕了,地也不怕了。
苟文书很想挣脱女人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搂抱和纠缠,可他的两条腿被女人抱得死死的,而女人的潮湿温暖的脸蛋、柔软颀长的脖颈和散发着淡淡香味的一缕缕头发,正一刻不停地在他的两条并拢的大腿的中缝间摩挲着。这种来自完全陌生的异性的摩挲,是他过去近三十年里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想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朝那方面去想,可愈是想忍住,内心的堡垒就愈崩塌得迅猛。
苟文书听见自己的喉咙跟公鸡打鸣似的响了一下,然后,就像失去了记忆的醉鬼那样无力地瘫在寡妇牛香跟前。苟文书一副心急火燎的猴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男人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尤其会显得笨手笨脚的。这段时间苟文书本来就精神高度紧张,加上睡眠习惯的颠倒错乱,此刻情绪又极度亢奋,因此,苟文书越发得手忙脚乱不得要领。他好不容易笨拙地褪掉身上最后的一条花裤衩,那里却已倾泄蔫软了,流出来的东西不小心弄脏了他刚才默写了两段歌词的信签。
牛香在旁边一直没有再说一句话。
苟文书狼狈地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找那条花裤衩往腿上套的时候,她悄悄地把那页抄了歌词的信签撕下来,折了折塞进自己的裤兜里了。
牛香出门前终于回头对苟文书说了一句话:
“我看你是有贼心没贼胆,裤裆里白吊了二两肉哟!”
苟文书正忙着提裤子系纽扣,听了牛香的话更是无地自容了。他羞得脸面通红,手脚不停地打颤。
哪知牛香依旧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虎大比起你,可强上一百倍哩。”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苟文书都忘不了那晚发生的事情。在来我们羊角村或者说到青羊湾工作以前,他还从来没有碰过一个象样的女人。他原来在一个小县里工作,上面安排他到我们青羊湾搞社教,他就打起背包兴致勃勃下来了。在公社的时候,他整天就知道埋着头写写画画,给领导赶赶稿子,他踏实苦干,随叫随到,从无怨言,把自己的工作看得比生命还当紧。现在苟文书的脸上整天挂着痛苦而又慌张的表情,而这种刚刚浮出水面的痛苦和慌张,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换句话说,在寡妇牛香那晚走进他的房子之后,他就被这种没头没尾的焦虑一刻不停地折磨得寝食难安了。
刚开始,苟文书并不相信自己会成天惦记着那样一个女人,而且她还是一个口碑极不好的寡妇,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几乎不可思议。他只是简单地认为,近来工作压力太大了,才使得自己产生了非常不好的感觉,进而成天不务正业想入非非了。但是,一天,两天,三天……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因为这些天里他几乎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毫无作为,整天就知道盯着窗外的那口破钟发呆,把村里混乱的形势完全放在一边,不闻不问,只在心里默默想念一个女人,怀念她那晚带来的不同寻常的异性气息。寡妇牛香宁静如水又热情似火的眼神,和她浑身上下飘散出来的带着干草味的甜润气味,简直让他着了魔。
以至于,有天晚上,有人来敲他的办公室门时,他错误地以为是自己夜以继日的思念起了作用,老天爷真的又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送到眼前了。苟文书迫不急待地从床上跳起来,光着两脚下地开门,才知道是屠户三炮来了。那一瞬间,希望完全落空了,他大张着嘴,半天也没有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