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山脉113(第36/45页)

我们走进了这座足有五千五百万年历史、半透日光且叹为观止的巨大圆柱形建筑的底部,它无疑是我们曾经见过的最古老建筑——我们看到坡道横穿的那些侧面向上延伸的高度足有60英尺,让人有些头晕目眩。我们想起了在空中探测时看到的情景,这意味着外面的冰层约有40英尺厚。因为我们从飞机上看去,坍塌的建筑堆约20英尺高,张着大嘴的深坑就位于它的顶部,一道更高废墟围成的巨大弧形墙无形中保护了这个深坑约四分之三的围墙。根据壁画上的描述,石塔最初屹立在巨大圆形广场的中心,高约五六百英尺,靠近顶部的地方有层层叠叠的水平圆盘,沿着上边的边缘有一排像针一样的尖塔。很显然,这座巨石建筑大部分都是向外而不是向内倒塌的——这真是万幸,否则,这个坡道就会被砸碎,整个建筑的内部就被堵死了。事实上,这个坡道已经严重受损。虽然堵塞非常严重,但底部的拱道似乎最近被粗略地清理过。

没多久,我们便推断出,那东西就是沿着这条路线从上面下来的。所以,尽管我们在别处用纸条做好了返回的记号,但按道理,我们应该从这里爬上去。从塔顶的开口到达山麓地带和我们停靠飞机的地方,跟我们从那座巨大的阶梯式建筑出发到我们停靠飞机的地方相比,距离并不远。我们接下来在冰盖下进行的探索,都会在这一片区域进行。奇怪的是,我们仍然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尽管我们已经看到了如此恐怖的景象,也已经猜到了非常可怕的结局。正当我们在这片开阔地面的废墟上小心翼翼前行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把其他所有的东西暂时都抛到了脑后。

三架雪橇整整齐齐地堆放在远处坡道的角落里。那段低矮向外突起的坡道,之前我们一直没有注意到,它们——莱克营地丢失的那三架雪橇——就在那里。由于处理得不小心,雪橇已经有些散架了。在这个没有积雪的建筑里和满是碎石的地面上,一定是有什么人或东西长距离拖拽过雪橇,而且在完全无法通过的地方,才用手搬过去。雪橇被包裹和捆扎得很小心,也很聪明。此外,在我们的印象中,还有熟悉的东西:汽油炉、燃料罐、器械箱、罐头、明显塞满了书的防水帆布,还有一些帆布鼓鼓的,不知道包的是什么——所有这些都是莱克营地的装备。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那东西之后,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已经为看到眼前的场面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们走过去,打开一个外形让我们尤为不安的帆布包,结果真的让我们惊呆了。看样子,除了莱克之外,还有人也对收集标本感兴趣。这里就有两个标本,虽然都已经冻僵,但保存非常完好,都用胶水对脖子周围的伤口进行修补之后,小心谨慎地包裹好,以免遭到进一步的伤害。其实,这两个标本就是年轻的格德尼和那只失踪的雪橇犬。

许多人可能会认为我们既疯狂又无情,因为我们在经历过这次忧郁悲伤的发现后不久,就开始考虑那条向北的隧道和下面的深渊了。但我并不想说,我们马上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是一个特殊情况打乱了我们的思路,并引发了一系列新的推测。我们用防水帆布把可怜的格德尼重新盖上,一言不发站在一旁,感到手足无措。这时,某种声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在出口处曾听到山风从极高的地方发出微弱的哀号声,自从我们走下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声音。这种声音虽然很熟悉,也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但出现在这个遥远的死亡世界里,比任何可能听到的诡异声音,更让人感到出乎意料、胆战心惊——因为它们再一次打乱了我们对宇宙和谐的理解。

如果那种声音是某种浑厚而又富有乐感的奇怪笛声(莱克的解剖报告让我们以为在这里会遇到其他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其实,自从目睹了营地的恐怖场面之后,由于过度紧张,每逢听到狂风的呼号,我们便隐约听到这种声音),那么它与我们周围这个已经死寂万古的地区有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那是一种来自其他时代的声音,来自早已埋葬的其他时代的声音。结果,我们本来早已做好了面对环境的心理准备,但仍被这种声音彻底击溃了——我们两人本来都心照不宣地认为,南极洲内陆完全是荒原一片,没有任何正常的生命迹象。我们听到的声音,既不是由任何被埋葬的、来自远古地球的亵渎神灵之物所发出的诡异音符,也不是岁月无痕的极地阳光在极为坚韧的生物身上引发的奇怪回声。相反,这种声音正常得极具讽刺意味,在我们离开维多利亚地的那段航行日子里和在我们待在麦克默多湾营地的那段日子里,我们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我们一想到这种声音出现在这里,就不寒而栗。简而言之,这种声音只不过是企鹅沙哑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