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保皇会与港澳(第13/40页)

此说多不确,尤其是何廷光与保皇会以及保皇会与澳门的关系,与事实完全不符。何在保皇会中虽无实权,至少名分相当重要,康有为不欲其掌握机密内事,却注意维护其声誉,并慎重处理与何的关系[133];而何廷光参与总局事务,在庚子以后持续了很长时间,几乎与港澳总局的命运相始终。

庚子勤王运动中,港澳总局与横滨总所之间因拨款用人等事积怨甚深,背后更有宗旨歧异的作用,这些矛盾因康有为接管总局事务而暂时得到压抑。随着康有为移居印度,港澳总局重新恢复办事中枢的地位,并且掌握财权。1902年6月康有为指示罗璪云:

如既捐讫,则望付香港上环海旁和昌隆邝寿文收,不必付横滨,盖付横滨亦须转汇港澳,以办事支款皆在港澳,不在横滨,远于内地也,徒多费汇水。且汇滨者,楚中将日之索款,稍一不遂,无所不至,卓甚苦之,去年之汇滨者,尽付之无何,冯君紫珊至避之还港。此等隐情幸勿宣告,但转告南洋各埠,后此有款,直汇来仆或汇交港可也。[134]

邝寿民的和昌隆,当是保皇会香港会所所在地。如此一来,与横滨总所的矛盾势必再度凸显。

保皇会放弃大举勤王计划后,海外捐款基本停止,各地的华侨支持者士气遭受重创,保皇会的生存面临严重危机。为此,该会尽遣精英分赴各埠再度进行动员,全力开新埠,筹新款,港澳只留何廷光、王觉任、邝寿民等人坐镇。保皇会没有经济事业,离开华侨和外国人士的资助无以为生,而为了鼓动华侨捐款,就不得不鼓吹起兵和自立。1901年,保皇会还想利用广西会党游勇之乱,发动勤王,梁启超致李福基、董谦泰函称:“南海先生专力经营广西之事,但现时东三省之机会又较胜于广西,南海未知其详。因通信不便,已专派人往槟榔说明矣。”[135]6月,梁启超“续得孝入桂之电,再行加捐,仅得二百镑矣。”[136]

随后,康有为和港澳总局对于西事的态度,与梁启超一派及各地华侨出现明显分歧。1902年4月后,徐勤函告康有为:

广西之事智若与扎池直往龙州、南宁等处,联络其头目,事成或不成,然智若破家为之,拼死为之,诚可敬也。来各埠函切勿言西事之无用,若智若等知之,则大失其心矣。且言西事,各埠皆欣喜,散岛会友每人捐一月工银,即□言西事得来,若禁言西事,而日诩复辟,令人冷齿而灰心也。[137]

梁启超函告美洲华侨:

广西民党现据南宁州,现香港我会派有数人在彼主持,然军火甚乏,现时尚难望大成。[138]

美洲保皇会组织更加群情激昂,鼓吹:

今广西民党已挺身先出,我海外同志仍无举动。内地既已拼命,而外地尚未输财,揆诸情理,岂得谓平?且吾人不特有手足相援之义,更须大集群力,购战舰,募义勇以占据海面,接济粮饷、器械,使内外相通,水陆并应,先联东南数省,布告改革章程,大修内治、外交之要务,力任兴利除弊之公益。

呼吁各埠同志每人捐一月工金,成大款,举大事。[139]而1902年6月11日康有为函告李福基等人,广西之乱,

不过土匪扰劫乡村。适苏元春扣饷不发,游勇遁入之,其地当镇安泗城万山间无人之域。自去年十二月、正月至今四个月,而不能破一县城,其无力可想,其无志可知,亦无所谓民党,但劫贼聚众踞于村乡者耳。在深山中,一时难灭,而近者有报以扬之,报中扬之愈甚者,人心思乱,展转附会,遂若大事,真可笑也(西省去年旧人甚多,故仆最得确信,君力、云樵、君勉皆不知)。吾党已派数人往,尽知其故,望告知各埠勿误信传言。[140]

1902年9月23日,主持港澳总局的何廷光、王觉任致函李福基、董谦泰等,告以“本月初十日,张、罗两君由南宁回”,称官兵始终未与游勇开仗,所报伤人缴械,均为假冒,唯6月间马盛治率千人往马鞍山围剿,中伏毙命,并杀官兵百数十人。“惟惜该党各立头目,各行各事,未能联成团体,以与军兵相抗,恐无济事耳。”[141]

康有为改变对西事的态度,与保皇会内部普遍的言革倾向颇有关系。面对“各埠之稍聪明者无一人不言革命”,只言保皇则不能运动的局面,梁启超等江岛结盟者乃至徐勤,为了扩张会事,都不得不“言革”。这使得康有为极为忧虑。为此,他与梁启超等人反复辩驳,并发表公开信,坚决反对言革,甚至欲将鼓吹革命自立的欧榘甲驱逐出会。

不过,梁启超等江岛结盟者言革,确有宗旨之见,徐勤则主要是鉴于“饷源已绝”,不能继续“严为去取”,以免“同归于尽”,“今若不言自立,不言西省之事,则实无从下手运动”。[142]所以后来他一再声明当时亦言革命,“与长者辩难甚多,然不过欲扩充会事,以为长者之助耳。卓如亦不过如是”[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