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第9/19页)

面对困境,王陵基想出了一招绝的。

当天,成都警备司令严啸虎就把警备部队开到省政府周围,并将游行队伍包围起来。严啸虎本人全副武装,坐在吉普车上吆三喊四地进行指挥。

学生知道军队不敢怎样,因此不但不怕,反而高声喊打。严啸虎的凶神恶煞完全是硬装出来的,见状赶紧下车,“出言语,拿上服”,就差跪地磕头了。

硬不好,软也不行,学生根本就不让步,把严啸虎团团围住,弄得这个警备司令脱身不得,狼狈不堪。严啸虎转而哀求众人:“请放我进省府,我一定把大家的意见转报王主席(指王陵基),保证有圆满的答复。”

听到这番话,学生才让开一条路,严啸虎屁滚尿流地跑进了省府大院。王陵基见没能吓住学生,就通过严啸虎向外告知,说请外面的游行队伍派代表入内面谈。

学生代表一进门,尚未开口,王陵基就拍桌大骂:“你们今天是来向我道喜的,还是来同我开玩笑的?我告诉你们,我是不容许学生捣乱的。”

随即王陵基不由分说,将代表们全部捆绑起来。外面的学生久不见人,更加愤怒,纷纷要往省府大院里闯,因大院的铁门已关,有一些学生就试图爬铁门进来。

爬铁门不可能一哄而入,事前王陵基已经吩咐下去,爬进一个捆一个,于是陆续有一百多名学生被抓。

游行队伍里面,代表是核心,敢爬大门的也往往是胆子大些的,剩下的人再要予以驱散,相对就比较容易。

这一事件当时被称为“成都四九血案”,有人挨打受伤,没有人死亡,最重要的是王陵基把游行队伍中的核心和骨干给关了起来,而且一关就是十天,虽然因各方抗议,十天之后又不得不予以释放,但此时学生运动的最高潮已经过去,王陵基有惊无险地渡过了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危机。

除了政治因素外,学生运动的主要起因还是“米荒”,四川省政府供给各大学学生的平价米,仅及需要量的三分之一。王陵基调查下来,四川不是没有米,是许多人抢购农民运来的谷米,囤积居奇以从中牟取暴利,结果弄得成都市民天天都买不到米,而按规定应发给学生的平价米也被人拿去卖给了黑市。

邓锡侯在任时,省府的一些负责人跑去跟刘湘的遗孀刘周书争吵,说她有大量的米不肯拿出来。“虎婆”毫不买账,反驳说:“你们不是和我一样在囤积居奇吗?这样好了,你们拿多少粮食出来卖,我也拿多少!只想叫我拿而你们不拿,还要继续抢购,我才不干呢!”

这些负责人心中有鬼,哪里敢再扯下去,事情不了了之,“米荒”也就越来越严重。

为了缓解危机,王陵基把私交甚笃的“四川财神爷”刘航琛给请了出来。起初是准备让刘航琛担任四川财政厅厅长,刘航琛觉得施展空间太小,于是王陵基又改聘他为自己的顾问。

此顾问非一般的顾问,其实就是首席幕僚。王陵基对刘航琛言听计从,送交王陵基批阅的公文,刘航琛可以代拆代行,发号施令。两人平时面对面坐同一张办公桌办公,省主席印信就摆在办公桌上,供两人共同使用,可以说,这种信任度超出了过去刘湘之与邓汉祥,以致于刘航琛在和特别熟的朋友聊天时,也常笑称自己是太上省主席。

从起用刘航琛开始,从省府到县区,王陵基全部进行了换班,其中的一个重要措施,就是大批起用由曾扩情推荐的黄埔学生和复兴社成员。

当时四川有十八个行政专员公署,曾扩情保荐了十二人出任专员,有一百多个县,曾扩情保荐了两百多个县长,二取一。

王陵基靠刘航琛动脑子,靠这些专员和县长卖力气,在四川征兵征粮,在1948年和1949年间,每年都要强拉几十万壮丁,征粮两千多万石,光是征粮数额,就已是抗战时期的一倍多。

抗战胜利之后,巴蜀大地本应得到休养生息,不料更添重负,川中百姓由此苦不堪言。

王陵基到四川时,曾听到一种说法,说中共预定用五年时间解放全国,王陵基就此认为他还有两三年时间在四川做好准备。

谁都没有想到,国民党在大陆完全失败的速度会那么快,根本就没能维持住两三年。

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来自于东北。1948年9月,林彪指挥东北野战军发起辽沈战役,蒋介石部署在东北的精锐部队陷入包围之中,那情形正如刘文辉幕僚长的朱戒吾所见,东北野战军用农村包围城市,城外的交通线一被截断,国民党部队就成了瓮中之鳖。

王陵基为此惶惶不安,他所住公馆附近有个骆公祠,是清末四川总督骆秉章的祠堂,祠内设有乩坛。王陵基几乎天天去骆公祠叩拜“乩仙”,就巴望着“乩仙”能在沙盘上显灵,给个他期待中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