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第10/19页)

到了这个时候,别说“乩仙”,抱玉皇大帝的腿都没用了。辽沈战役以东北野战军的完胜而告终,国民党在东北的精锐军队几乎全被包了饺子。

“东北易手之日,即天下大势已定之时。”这句预言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失去东北的国民党部队军心动摇,淮海战役成为他们在绝望中的最后一搏。

1948年11月,南京国防部不得不再吃一遍回头草,把原来的整编师恢复为军,整二十师于是又恢复到了第二十军,归白崇禧指挥。

国民党阵营最令人吃惊之处在于,马上要集体完蛋了,内部还在你争我夺,闹得不亦乐乎。蒋介石指望依靠淮海战役挽回局面,白崇禧却坐而望之,专等蒋介石在淮海战役中输光老本,他和桂系好登台唱戏。

白崇禧不仅自己不肯出兵参战,也拒不执行国防部的命令,不肯放第二十军出战淮海。国防部多次交涉,直至1949年初,第二十军才到达蚌埠,而这时淮海战场上的国民党军队已经完全崩溃。

第133师师长李介立率部通过蚌埠大桥不到十里,迎面就撞见第十二兵团副司令胡琏乘一辆牛车跑来,身上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便衣,情形狼狈之极。

胡琏问李介立:“你带部队到哪里去?”

听说是去参加淮海作战,胡琏大叫起来:“快让部队停下,你看我都成什么样子啦,整个战场都完了!我是换便衣才跑下来的。”

李介立一面叫停,一面报告杨干才,杨干才赶紧将部队撤回蚌埠,才使第二十军暂时避免了垮掉的厄运。

当然,这只是暂时。正像白崇禧所乐意预见的那样,蒋介石嫡系的“中央军”主力在淮海战役中基本被清了个空,第二十军在蒋介石心目中也因此变得更为重要。

杨森奉蒋介石之命,亲自到前方给第二十军打气。杨森自认是北宋名将杨继业的后人,最后离开部队时,他特地嘱咐杨干才:“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投降,要效法杨继业兵败时撞死在李陵碑上的故事。”

1949年2月,第二十军开往芜湖,以防备解放军抢渡长江。杨干才在视察防务时,看到驻军在和一个老乡争夺棺材,双方都不肯让步。

杨干才上前询问之后,才知道这口棺村是老乡为家里老人预备的寿材,而由于没有合适的工事材料,驻军想把棺材搬去加固碉堡。

打了一辈子仗,杨干才对战局走向已然心知肚明,他制止了部下,并摇头叹气道:“我们吃粮当兵,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就算要了这口棺材,同样也难逃一死,还是给人家积点德吧。”

杨干才让副官拿出两块大洋送给老乡,说如果自己死在这场战争中,请老乡把棺材留给他当葬身之所,两块光洋便是定金。

1949年4月21日,解放军“宜将剩勇追穷寇”,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渡江战役。芜湖的上游和下游要塞皆被突破,解放军的后续部队从第二十军的侧翼不断渡江,当师长李介立爬到山顶观察时,他发现第二十军已经被包围,无路可走了。

第二十军撤退不及,招致全军覆灭,企图突围的杨干才被子弹击中,从马上掉了下来。围拢的解放军士兵要他放下武器,杨干才举起手枪,朝自己开了一枪,当即自杀身亡。

解放军让被俘人员前去辨认,当看到杨干才的尸体时,那些征战多年的老兵全都痛哭流涕,恳求解放军看在杨干才抗战多年的份上,予收敛安葬。

解放军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将杨干才予以装殓,后来棺材被运回了四川。

解放军摧枯拉朽式的攻势,加剧了国民党阵营内部的崩溃。当时的情形,按照一位四川参议会议员的说法,耳闻身受,到处是悲观失望和混乱不安的状况,“恍若身坠深渊,恨不能以自拔”。

糟糕的局势下,刘航琛的那些理财手段统统失灵,没有一条办法行得通。王陵基为此经常和刘航琛发生争执,大吵一通后,刘航琛终于选择了拂袖而去。

合作失败的原因,刘航琛认为出在王陵基身上,说王陵基是个“黄棒”。黄棒是四川话,意思是王陵基在理财方面乃一窍不通的门外汉,而偏偏这个“黄棒”还是个“酱黄瓜”,性格太犟,不肯接受他的意见。

刘航琛说,一个外行一意孤行的结果,必然处处碰壁,最后被整得“瓜兮兮”(也是四川话,意为傻乎乎)。

王陵基听到后连连摇头苦笑:“这龟儿胡说!”

刘航琛离开四川后,曾短期出任粮食部次长、经济部部长。王陵基以此为依据,说:“刘航琛的那一套到后来哪里都耍不灵了,他到中央政府也没有搞出啥名堂来嘛。”

让王陵基烦恼的当然还不止这些。事实上,从他主持四川省政第一天起,天天就是在人事纠纷中过日子,这让他伤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