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第9/22页)

那时马扩恰巧也在湖南。马扩于清平战败后,因为一贯主张抗金,不见容于朝贵被贬谪到湖南来。他力主招曹成之众,编成正规部队,共同抗金。这原是他的一贯思想,无论在南方北方都是如此。他已派从人张成与曹成联系,张成是他真定狱中难友中唯一存还的孑遗,多年来,久随马扩,办些公私事务。曹成久闻马扩之名,表示愿听约束,放回向子湮。把曹成的十万之众收编过来,化成国家劲旅,这是何等的好事,可惜又被湖南地方长官宣抚使吴敏破坏了,曹成被迫再度流窜,后来所部在江西一带分被韩世忠、岳飞收编。曹成部将杨再兴勇敢非凡,曾杀死岳飞之弟岳翻。他被岳飞战败后,跳入深渊被俘。岳飞见到他说:“你我同乡,同受业于武师陈广之门,我久知你是条好汉,我不杀你,你我一道抗金。”后来杨再兴在岳飞部下果然成为抗金名将,战死于小商河。

另一个在安徽湖北境内流动往来的张用也拥有一支强大部队,他的妻子称号“一丈青”,更是一名能征惯战、驰名江湖的女将。知鄂州李允文招抚了他所部以后,又阴谋把他全军围在校场内一举歼灭。张用得到消息,突围而走,后来也受到他一向敬佩的岳飞收编。

吴敏、李允文等人听命朝廷,破坏招抚,他们执行的仍是那一条传统的国策,对金朝奴颜婢膝地只想投降,对人民则如虎如狼,严厉镇压。马扩早已看到存在于义军民兵身上的抗金积极性,一而再、再而三地论证收编义军民兵的必要性,正好与朝廷的决策背道而驰,怪不得他处处要碰钉子了。岳飞、韩世忠不在口头上与朝臣争辩,凭借他们的实力地位,做到了马扩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大量招抚流动部队,吸取其精华,扬弃其糟粕,提高本军的质量和数量,成为南宋朝廷中抗金的主力部队,这个结果正是马扩多年梦想的部分实践。

西北战场上,张浚曾集结西军的精锐,发动了著名的“富平之战”,其目的是吸引金军到西北来,以减轻对东南朝廷的压力。这一役西军名将除陇西都护赵隆、秦凤路经略使杨可世二人先已病死外,其他刘锡、刘锜、吴玠、吴璘等都参加了。刘氏兄弟陷阵力战,取得辉煌战果,但战役还是失败了。以后吴玠、吴璘兄弟在刘子羽的赞画下,重振军声,严守川陕一带,数年中在和尚原、饶风关、仙人关等处屡挫强敌。金朝大将娄室、撒离喝都败在他们手里。撒离喝战败啼泣,目睛尽肿,西兵称他为“啼笑郎君”以讥诮之。西北战场上几次大战都打得有声有色,史称“确斗”,宋军始终占到上风,确保全蜀之地,厥功甚伟。

刘锜后来调入临安,主管侍卫亲军马军司,以其踏实的作风,善于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受到时人注目。

除韩、岳、吴氏兄弟诸军外,南宋朝的大将还有张俊、刘光世、杨沂中等人。张俊在赵构即位前就担任宿卫,资格最老。当时韩世忠军将领戴铜兜鍪,时人语曰:“韩太尉军铜脸,张太尉军铁脸。”临安市语,称无耻之人为铁脸。还有杨沂中比较后进,专门趋奉张俊,得为大帅,被称为“髯阉”——大胡子的太监。铁脸与髯阉就是人们对张、杨二人的评价。刘光世在燕京城下怯敌致败,以后一直保持这种拥兵自重、遇敌则逃的作风,与张、杨如出一辙,赵构偏偏信任他们,倚为心腹。这几个后来也被称为“中兴名将”,实际上是硬捧出来的。

即使这样,经过几年来的发展变化,宋金双方实力消长的天平砝码已稍稍倾仄到南宋的一边了。直到此时,南宋才具备立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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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政府总算积累起一点力量了,勉强构筑起一条国防线,摆脱了被动挨打、死活由人摆布的局面。这点力量是付出了半壁江山,消耗了无限物资,牺牲了几百万条生命为代价而得到的。人民把这点力量看成立国之本,恢复的起点。赵构及其亲信也意识到这种力量,它使他们的实力地位增强了,可用作与金人谈判和议的本钱。

这时金朝的内部情况也发生变化,粘罕一派失势,秦桧的老主子挞懒取代粘罕主持国政。赵构认为时机已经成熟,趁太上皇病逝五国城的机会,派王伦入金迎奉梓宫。王伦带来挞懒的回话,和谈可以考虑,徽宗的梓宫以及赵构生母韦太后的活口和河南之地也都可归还。赵构大喜,立刻派秦桧主持和议,秦桧一下子从地下活动钻出地面来,被任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枢密使,这是不折不扣的宰相了。

所谓和议,主要是以南宋对金称臣为先决条件的,实际就是谈判投降的条件。君相可以觍颜接受,爱国的官吏和军民都坚决加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