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德国人和战争与和平中的大屠杀(第12/21页)

围绕基辛格被任命为总理的争论也许远超过较早的格洛布克的案例,将公众的注意力集中在过去的责任上,先前被心理抑制的东西突然跃入了公众意识,挥之不去。基辛格纳粹的过去一直是公共争论的主题,当一个年轻的女人贝亚特· 克拉斯菲尔德在公共场合扇了总理一个嘴巴,这一过去成了一个重大的新闻。尽管许多人谴责了克拉斯菲尔德,但是她也有许多支持者,著名的有作家海因里希· 伯尔,在她被判刑的时候,他送给她一束玫瑰。基辛格的案例证明纳粹的过去是如此无处不在,毒害着环境,麻痹着国家的集体自信。至少非常清晰的是:直到老一代人把权力交给战后一代,揭发纳粹分子在敏感的公职岗位隐姓埋名的就职才得以结束。甚至调查纳粹战争罪行的路德维希堡中心部门的主任埃尔温· 舒勒也被怀疑(证明是错误的)亲自卷入东部前线的战争犯罪;由于这危害了其岗位的任务,他辞去了职务。

当然,未被把握的过去不只是一堵分割德国和更健康未来的墙。自1961年8月13日开始,一堵物理的墙也相互分割了西德和东德,凝固了向两个分离的国家的表层流动,这两个国家追求不同的意识形态、社会和文化的目标。在西德,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竖起了强化其余两堵墙的另外两堵墙。除了上述提及的代际冲突之外,西德社会也面对着尖锐的“外籍劳工”的社会问题。这些劳工从地中海各国——尤其是南斯拉夫和土耳其——被请到德国,填充由严重的劳务短缺产生的鸿沟。德国的工业严重地依赖于这样的外籍工人去满足低报酬、无技术、临时性的岗位。这些类别的工作是工会化的德国工人拒绝接受的。无论是德国政府还是雇用这些外国工人的雇主都没有想到:假如这些工人选择留下来,拖儿带女,并且在德国生育孩子,并在此抚养会发生什么。当德国的经济奇迹在20世纪70年代结束,不景气和不断上升的失业给经济带来一系列挫折的时候,这些外国工人变得不受欢迎了。1989—1990年德国的统一使这个社会问题变得尖锐起来,好像它使所有其余的障碍都尖锐起来。这些障碍继续把德国民众彼此隔离,因此总体上把他们与世界隔离。

到20世纪70年代后期,物理之墙和心理之墙彼此隔离了两个德国,它们安心接受了分离的状态,尽管开通了更好的交流渠道,但也认为不可能在不断扩大的分歧之间架起桥梁。就犹太人而言,尤其是对于生活在以色列的犹太人而言,只有一个德国,即联邦德国。因为东德既没有参与阿登纳政府谈判制定的补偿协议,也没有与以色列建立外交关系。正是在联邦德国的发展,以色列国内外的犹太社群才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对德国和以色列的关系,以及德国人处理他们反犹太人历史的方式给予了特别的关注。联邦德国一直是以色列紧密的朋友和联盟,并且德国的两个主要政党——社会民主党和基督教民主联盟——在整个20世纪60年代和20世纪70年代都采取了亲以色列的姿态。当以色列对巴勒斯坦采取更为侵略性的路线时,对以色列支持的牢固墙壁从来没有出现松动。尽管左翼知识分子有着反法西斯和反种族主义的言辞,但是他们在巴勒斯坦人那里发现了一个新的受害者,喜欢把以色列妖魔化为第三帝国的复制品,因此也许将他们自己德国人的罪恶感以置换的形式投射在犹太人身上。事实上,左翼极端主义分子认为巴勒斯坦人是近东新的犹太人,并且把他们所称的“犹太复国主义种族灭绝者”妖魔化。

一些人认为,对以色列帝国主义的这种看法,在国内的左派和右派那里一样都是一种稍加伪装的反犹太主义。其左翼的形式被称为左翼法西斯主义,它能够以一种不同寻常的形式突然出现。例如,其中之一是由已故的赖纳· 法斯宾德创作但从来没有上演的一部表面看来无伤大雅的戏剧——《垃圾、城市和死亡》。在其中,一个人物严厉责难了一个富有的犹太人,宣称:“他们忘记用毒气杀死他……当我想到在毒气室里他呼出的空气,我搓了搓我的手。”这个犹太人在金融上的贪婪使城市变成了污秽的垃圾场。因为暴露了潜在的犹太恐惧症的偏见,法斯宾德引发的争论是一个持续数年的满城风雨的事件。这部戏剧引发了尖锐的舆论差异。一些人发现它是淫秽的,对犹太人是诽谤中伤;另一些人发现它是有力的,在开放的民主社会值得上演。伊格纳茨· 布比斯破坏了这部戏剧在法兰克福计划好的演出,他发现它是侮辱性和难以接受的。其他一些人感到不再过度敏感,将犹太人和德国人的关系正常化,以致无论结果如何双方都可以公开陈述思想的时间已经到来。就许多德国人而言,似乎有一种感情在不断增长,那就是人为培育的亲犹太政策可能是一个责任,在这种情况下它破坏了艺术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