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帝国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16/19页)

然而,犹太人问题并没有消失;事实上,在19世纪的最后二十年,反犹太人的书籍、杂志、党派、公共演讲到处扩散,在德国泛滥成灾。各类反犹太人积极分子的聚集地就是反犹太者联盟。它的创建人之一是特奥多尔· 弗里奇(1852—1933),他后来成为了当代最有影响的犹太人迫害者之一。弗里奇后来被纳粹分子吹捧为大使级的导师,他出版了一系列猛烈轰击犹太人的作品,一开始是1887年的《反犹太人教义问答书》,顶峰之作是1907年的迫害犹太人的巨著《犹太人问题手册》。他还在莱比锡建立了自己的出版社——铁锤出版公司。这家出版社促进反犹太人书籍的出版,通过其定期出版的杂志《铁锤》熟练地利用大众的种族主义偏见。这些出版物的主题都是一样的:犹太人和诸如共济会成员、天主教徒、耶和华见证人这样的其他阴谋组织成员合谋,秘密策划对整个世界权力的控制。类似妄想症的紧迫语气贯穿在弗里奇的作品当中。在其《犹太人问题手册》中,他甚至附加了详尽的清单,他认为犹太人要为这些罪行负责:谋害、叛国、伪造、强奸。此类对犹太人的迫害后来得到了尤利乌斯· 施特赖歇尔和阿道夫· 希特勒的赏识。

1887年,马堡大学的自由主义分子、黑森邦农民的代言人奥托· 鲍克尔著有臭名昭著的迫害犹太人著作《犹太人:我们时代的王》。他是第一个官方的“反闪米特主义者”。他作为独立派被选举为国会议员,鲍克尔是为数不多的自封的民粹派领袖之一,他把对犹太人的仇恨作为自己政治上自我扩张权力的手段。他在讲台上呼吁将犹太人和德国人分隔开来,把犹太人当作外国人对待,限制他们的权利。尽管鲍克尔最后失去了职位,从公共视野中消失,但是他播下了未来的反犹太人活动生根于此的种子。

更让人讨厌的反犹太人煽动者是赫尔曼· 艾尔沃特,他过去是一位教师,因为盗用基金专门给清苦学生使用而被解雇。由于散布有关俾斯麦和布雷施罗德的诽谤故事,他在监狱里被监禁了一段时间。像鲍克尔一样,艾尔沃特浑水摸鱼,把萨克森邦农民和工匠的不满情绪组织起来,巧妙地将最恶毒的诽谤注入他反对犹太人和社会主义者的十字军当中。1892年,他被选上保守党的国会议员。同年,艾尔沃特喧闹的下层阶级给保守党施加了压力,使它接受了新的计划——《蒂沃利计划》。这个计划开篇的第一句话是:“我们与犹太人对我们大众生活产生的横行而腐烂的影响作斗争。”尽管这一计划企图俘获大众追随者,但是,无论大众的反犹太人言论还是煽动者的言论都没有显示出持续的政治力量。鲍克尔在1889年建立的反闪米特人民党获得了稳步的但并不引人注目的增长,从1889年的1.2万张选票,上升到1893年的26.4万张选票,最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获得35万张选票。各种各样昙花一现的反闪米特政党从未打算选举出超过20个以上的代表进入国会,鲍克尔和艾尔沃特失去了他们的席位,消失于无名之中。但是这些政党、它们的利益集团,以及那些领导这些政党、利益集团的人,都证明了广泛的对犹太人仇恨的存在。不过,这些反犹太人的煽动者一直设法给自己安上一个光鲜的外表,摆出一个高贵的民族主义者的姿态,宣称代表纯粹的民族利益,而非狭隘的党派利益。

代表民族的而非狭隘党派利益的主题,更多地在奥地利得到宣称,在那里,民族冲突比德国远为强烈。哈布斯堡帝国是一个多元民族、多元宗教、多元社群的帝国,占据统治地位的日耳曼民族发现自己被其他民族集团替代的潜在危险。这些民族包括捷克人、匈牙利人、斯拉夫人、克罗地亚人、犹太人。结果是,患有外国人恐惧症的日耳曼精神得到了增长,这种精神带有刺耳的反犹太人的弦外之音。当阿道夫· 希特勒1907年抵达维也纳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市长是反犹太人的卡尔· 卢格(1844—1910),希特勒后来称他为“所有时代最高贵的市长”。卢格是一位基督教社会主义者,在充满经济困难和金融丑闻的时代,他被下中产阶级的选民推举为市长。他本质上是一位浪漫主义的反动分子,喜欢回归更为有机的种族主义的资本主义。他的目标是总体上将犹太人逐出有影响的职业和公共生活。

卢格的政治对手是格奥尔格· 里特尔· 冯· 舒纳勒(1842—1921),他是一个地主、奥地利参议院议员、泛日耳曼民族主义党的创始人之一。舒纳勒也开启了与“罗马决裂”运动,这一运动号召结束罗马天主教文化和宗教的统治地位,其口号是“没有犹大王国,没有罗马,我们建立日耳曼尼亚的苍穹”。舒纳勒呼吁奥地利和德国合并。他的狂热的对犹太人的迫害,以及他的保守主义的民族主义,都给希特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