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帝国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18/19页)

假如身为犹太人的瓦尔特· 拉特瑙看见某个东方的犹太人都会感到不愉快,那么当阿道夫· 希特勒第一次见到他所称的这些“裹在长袖衣服里、留着黑色鬈发、散发着让我要生病的臭气的东西”的时候,他的恼火就更为厉害了。突然之间,根据犹太恐惧症的观点,瓦尔特· 拉特瑙的外国有机物成为了“有毒的脓肿”“腐烂的酵母”“杆菌”,发动一场杀灭一个致命病毒的战争要求英雄主义的方法,它们要和巴斯德、科赫曾经使用过的方法相媲美。到了1914年,希特勒和其他患有种族主义的犹太恐惧症的人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认为犹太人是异己的民族,而是认为他们是致命的杆菌,因此必须被彻底消灭。

我并不想主张,希特勒在战前维也纳对犹太人的看法是一种共同的看法,但是证据显示,它在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是十分广泛的,超出了通常的假定。正如杰克· 维特海默尔提醒我们的,对没有被同化的犹太局外人否定性的成见,也表明了德国人普遍对外国人持有的一个长期问题:“本质上德国人对外国人的态度是剥削性的。德国人不仅没有想到他们的国家是那些受迫害的和贫困的人的避难所,而且他们对外国人的评估完全取决于他们的用途。”在第二帝国对外国人愤世嫉俗的处理,不仅与纳粹德国形成明显的关联,而且与战后的联邦德国也是如此。乐意吸纳外国人的团体,并且允许这些人成为国民是一个民族特性的重要尺度,假如这一点是真实的,那么清楚的是,第二帝国不仅远离自由主义的尺度,而且形成了胚胎形式的“纳粹时代的意象和政策”。

换句话说,对东方犹太人的偏见体现在反犹太人仇恨最恶意的形式当中,即恐惧外国人的民族主义和生物学的种族主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这种公然的反犹太人偏见没有构成多数人的观点,它们依然限制在极端的种族主义圈子内。然而,这些极端的圈子和主导这些圈子的怪人,在塑造未来思想和政策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相关的事例是格奥尔格· 兰茨· 冯· 利本菲尔斯,他给希特勒灌输了许多种族主义的思想。1905年,利本菲尔斯是阿道夫· 约瑟夫· 兰茨的假名,他创立了“新殿堂会”,其成员都是金发碧眼的男人,他们被这位主人劝告与天生具有同样长相的雅利安女人配对,在德国制造出新的种族秩序。利本菲尔斯在他的杂志《女神奥斯塔拉》中散布其种族主义的思想。这本杂志的封面通常用万字徽来装饰,它在德国和奥地利销售得非常快。事实上,1908年秋季刊发行量达到了10万份。就在这一年,利本菲尔斯完成了他的主要著作《理论动物学或索多玛小猿和神圣电子的科学:早期的和最近的世界观导引及对皇室的和贵族的辩护》。这是一部漫谈性质的著作,试图显示历史是黑暗儿童(索多玛小猿)和光明儿童(雅利安人)之间的永恒冲突。利本菲尔斯宣称,英雄的雅利安人拥有导电的身体器官以及内嵌的导电输送器,但是他们的能量被几个世纪来累计的种族不纯所耗费。他希望通过纯洁种族的优生学,在雅利安种族当中再次给予这一英雄品质以活力,从而帮助雅利安人重新点燃他们电磁的、放射性的器官,变成无所不知、智慧无比、无所不能的人。对于所有低级的种族来说,特别是犹太人,利本菲尔斯推荐了一种国家支持的奴役、绝育和灭绝的政策。

利本菲尔斯不仅是一个疯狂的怪人,而且是一个骗子。他的真名叫阿道夫· 约瑟夫· 兰茨,他曾经是奥地利圣十字修道院西多会的修士。1899年他离开了修道院,称自己为“男爵”,授予自己一个博士的头衔,另外还遮掩了自己的出身。除了自己在文学方面的活动之外,利本菲尔斯还在上奥地利的威芬斯泰因聚集了一些和他想法相同的邪教分子。在那里,他汇集了他的门徒,升起一面万字旗,给条顿的精神念诵富有魔力的咒语。根据研究利本菲尔斯怪异生涯的维尔弗里德· 戴姆的观点,阿道夫· 希特勒实际上在那时遇见过利本菲尔斯,并向他询问过日耳曼光与春的女神奥斯塔拉的一些陈旧问题。事实上,万字符号、种族主义的历史理论、雅利安纯洁性的圣杯、类猿人种的灭绝,所有这一切精神上的失常,都被利本菲尔斯为希特勒预先制造出来了。

然而,把利本菲尔斯和种族主义的邪教分子挑选出来,作为种族主义偏见唯一的提供者,是十分错误的。在种族主义的民粹分子和学者当中,存在着相当多的种族主义思想的养分共享和积极合作。例如在1900年,武器制造商弗里德里希· 阿尔伯特· 克虏伯赞助了一次论文竞赛,论文的主题是:“我们从达尔文主义原则以及把达尔文主义用于内部政治发展和国家法律当中能学到什么?”评审团的主席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者恩斯特· 海克尔。大多数竞争者都信仰雅利安人的优越性,支持某种反犹太人的隔离。比赛的一等奖获得者是慕尼黑的医师威廉· 沙尔迈耶,他用竞争、适者生存这些宽泛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思想来描绘所有人类的行为,建议对种族上虚弱的人种给予温和的忽视。他特别相信雅利安种族代表了人类成就的顶峰,严格的优生学努力,尤其是国家支持的这一努力,将保持雅利安人的纯洁性和领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