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六(第8/11页)

当时与雨生熟商,颇费经营,特恐枢廷以与尊疏不符,增一疑团。又恐省三仍不满意,坚其高卧之情。其实省三谋略、勋劳,亦须有一二危语,乃能耸。动天听也。

昌歧因接防者未到,起行稍迟,计本月必达张秋。健飞亦当催令速往。总在伏秋盛涨期内歼灭此贼,则幸甚矣。浙中助饷十万。四、五两关可以不误。

复郭筠仙中丞 同治七年闰四月二十一日

张捻盘旋直境,官军圈之于黄河西北、运河东南。运河自张秋以达天津,正值夏伏盛涨,断难飞渡。该逆拘窘十县境内,劲骑不能驰骋,舞袖不能回旋。歼灭之期,计当不远。

各国换约尚无头绪。孙道士达之赴京华,因总署咨请派员,敝处札饬丁方伯、应道二君会保。二君之保孙竹堂及孙教谕文川,本非惬意之作,鄙人接晤一二次,亦不深许。仓卒无可使者,遂以中驷应之。闻其在京所陈说,都不当于事理。预筹换约各疏,军机中有与敝处书者,颇言闽中沈公欲以翰林从总理衙门学习洋务,仿学习河工之例,讥其大骇听闻。可见章京之内,亦自是非杂出,言人人殊。弛三成洋税之说,此间无道及者。国藩昨在沪上,曾一过洋泾滨领事处,观其迎候礼节,初无恶意。今年换约,当不至更称干戈。来示谓拙疏不应袭亿万小民与彼为仇之俗说,诚为卓识。鄙人尝论与洋人交际,首先贵一“信”字。信者不伪不夸之谓也。明知小民随势利为转移,不足深恃,而犹藉之以仇强敌,是己自涉于夸伪,适为彼所笑耳。

时名之不足好,公论之不足凭,来示反复阐发,深切著明,鄙人亦颇究悉此指。而又因王介甫之闳深精确,卒以持之太坚,诒讥百世,因是徘徊其间,仅默默以自葆。愿与阁下一证此义。

复丁雨生中丞 同治七年五月初七日

折稿已酌定一二,祈核正缮发。解洋炮亦系寻常事件,仍以专差为是,不必由驿。国初凡奏牍无不由驿者。雍正间始有折匣,专差奏事与由驿并行不悖。乾、嘉以来,亦不以专差为是发驿马为非也。道光末始有常件不应发报之说,其实并非掌故。今则习为常例,吾辈亦宜循而行之,不必立异。洋炮等件复奏时,不必会列敝衔。总署系以私情相商,阁下不必以官话应之。卓见以为何如?

复何子贞 同治七年五月二十二日

接奉惠书,并得宠赐大集。伏承兴居多祜,纂著弥勤,鲁殿灵光,薄海欣其健在;谢家兰玉,绕膝尽是诗人。深慰瞻企之私。惟子敬同年人琴遽丧,致伤老怀,尚望强自排遣,颐性葆真,至以为祷。

尊集奉读一二,尽取古人之精华而一不袭其貌,竟不能举一家以相拟。惟博综众流,才力富健,则于近人《曝书亭集》为近。其天机横溢,孝友笃挚,时有度越竹圫之处。特酬答之际不择胜流,间有俗题,挥斥之余,不耐矜炼,间有率句,斯又逊于朱氏者。鄙人于诗致力甚浅,不敢作序以黦鸿编,聊贡其愚,仰希鉴裁。

此间自刻《船山遗书》后,别无表章前哲之刻。李帅饬局刻《诸经读本》,国藩回任后继刻“三史”,计冬间乃可断手开刷。时当以初印本奉寄台端。《仪礼正义》板不知现存何处,吴帅入觐南旋,闻当由金陵溯江入蜀,会当一询究竟。江浙学人,近岁似以俞萌甫樾为冠,所著《群经平议》、《诸子平议》,往往精审轶伦。惟年未五十,成书太速,刻之太早,间有据孤证以定案者,将来仍须大加删订。《吴子序遗集》,其从弟子登刻之广州,昔年所刊《丧服会通说》却未重刻。各种似不如《丧服》之精。其家式微特甚,良可悯念。

令侄性泉之事久经函寄,少泉尚未具奏。渠比当危疑盘错之时,未便催促。世法所束,解脱良难,然终当令其湔祓无垢,重履亨衢也。

致李宫保 同治七年六月初十日

前因上海商人禀请减厘,曾饬台局核议,拟于八月酌减,盖计其时直隶当已肃清也。厥后苏州连日大雨,丁中丞率属步祷,商民遮道环诉,求免厘捐。雨生遂允普免铺捐每月三万串有奇,较之敝处拟减之数更多。苏局减数既巨,沪局亦不能太少。计两处入款所少殆近五万,然前敌饷项必可按月赶解足数。不至缺少分毫,请释廑念。

都帅昔在扬防于台端微有不满,然文忠素称其忠朴善良,又言其短在多疑。兹同办大事,当不致稍存芥蒂,便中示及一二。

致郭意城 同治七年六月二十三日

此间春霖注溢,二麦歉收。人夏尚苦雨多,各城虔祷。顷已鬯晴一月,而蛟水四出,积潦淹稼及飓风破坏海滨田产者,日报不绝,大约交牵不及七分收成。所幸附近两湖、江西、浙江皆告大熟,或于饷事不至甚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