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六(第10/11页)

报销部费拟以三厘为率,至贵不得过四厘。盖剿捻自四年五月至今年年终止,饷项将近二千万,以三厘计之,则费须六万,三厘半计之,则须七万;四厘,则八万矣。其三年七月起至四年五月,发逆报销,仆与尊处两案,亦近千万。统计之,所费亦殊不貲。如部吏于四厘尚不允许,则仆与阁下当再四顶奏,竟不花一钱矣。阁下此次在京,请即托人说定敝案九月出奏,尊处今冬出奏。其剿捻之案,则明年接办矣。

来函云重阳前后出都,仆拟重阳后自金陵起行。若不能在清江相会,则恐彼此错过。应订定皆走湖路,由滕县以南至韩庄、宿迁等处;陆则傍运河行走。或仆亦乘舟至济宁,则不至于交臂失之。仍恳台从于出京时示一确信,至要,至要。

老湘营劳苦过甚,寿卿尚未婚姻。似应令其回籍,遣撤数月后另募西征,仍能得力。

复朱修伯 同治七年九日初二日

顷间两奉寄谕,饬俟遣勇事件妥协再行北上。总署来函,亦嘱俟扬州教堂事竣再行起程。弟思扬州一案,至府县撤委,酌增银两,实已格外宽柔,无可再逊。无论弟或去或留,万不致于决裂。

撤勇既经筹定有着之款,必可安静无事。若必一律妥协,则必四五个月乃可撤竣。外间纷纷恐散勇滋事,殊属过虑。少与迟回则可,久留此间,诸多不便。拟交印后料简兼旬即奏明起程,以著急欲展觐之忱。未审果当于理否?

致冯敬亭 同治七年九月

夏间小住吴门,饫聆至言。匆匆告别,不尽依驰。比审道履康娱,高文日富,居无尘躅,箧有传书,企羡何极!

国藩承乏江东,毫无裨补。兹复量移三辅,仍任艰巨,衰迟多病,陨越堪虞。

昔年曾议长江水师章程,前无成法,事出臆造,不待时久,即虑弊生,私衷久已悚切。兹复会议江苏水师章程,本有旧制可循,而新章更改颇多,尤恐有变法之名,而无救时之实。素仰阁下衡量古今,规模宏远,而条理密微,特将折稿敝稿尚未核对并两清单寄呈台览,尚希厘订改削,速日寄还。冀免大戾,幸甚。

复李中堂 同治七年十月十六日

前接九月二十三日沧州惠函,顷又接十月初七日东平州赐函并抄示一件。奏对皆平实和厚,名臣气象流溢行间,固宜举朝服其谦冲,九重祝其多福。佩慰无涯。

报销部费,多至一厘三毫,则吾两人三千余万,共须四十余万。何从得此巨款?自行奏请免其造册,与三年六月谕旨相背,殊难立言。只得仍用拙疏冒昧一奏,且待部驳之后,再作道理。

此间扬州教堂一案,顷始查办就绪。闻洋人兵船定于十四日起碇出口,不知现果离扬州否。

内人病已两月,势殊沉重。国藩拟于二十五日起行,眷属即于二十五日移寓下江考棚。搬移之际,两路纷纷,恐难妥帖,拟在下关以下、燕子矶以上停泊二三日,乃可长行。闻台从于二十日内可至清江,欲相聚为三日之谈,不愿在城内繁嚣之地,或在燕子矶,或在瓜洲三汊河舟次,较为清旷。而僚属之迎送吾二人者,亦尚方便。请阁下于二者之中酌定一处,迅速见示。在燕子矶,则仆少延候;在三汊河,则阁下少为延候。

撤勇经费,约计已可敷用。清补欠饷,仆于七月间曾有三月半之说,盖就今春各营补发三月。而酌加之后,闻台端南来亲自料理,此说遂未昌言于众,或各军一律,或略有参差,悉候卓裁。

复郭筠仙中丞 同治七年十一月初七日

七月得读惠书并大著县志稿本,以校勘未遽卒业,迟久不报。顷又得九月赐书,敬承所示县志,诚为杰构,直欲以一邑而备具天下政治之得失、古今典章之要,最纳须弥于芥子,决治忽于片言。曩尝服山阳鲁通父近作《邳州志》、《清河县志》之精当,尊著又别出机杼,各擅胜场。惟微窥尊指,稍有炫博之意,故于《吏书》、《刑书》、《五行略》等篇,妄有签商,未审果当于理否?读《艺文略》,知阁下近著甚富,经、史、子、集,四部皆有。纂述数种,博而知要,敏而不倦,殆韩公所信为“文书自传道,不仗史笔重”者耶!

国藩精力日衰,老而无成。久处崇高之位,酬应纷繁,一月之中,与古人经籍相对曾不数日。顷量移三辅,朝廷盖以积疲之区责以整理之效,不知孱躯顽钝,难供驱策。拙疏屡称不能多阅公牍,不能接见宾僚,未蒙信纳。顷于冬月初四日北上展觐,鞭跛鳖而登太行,陨越实在意中。左帅表刘寿卿之功,谬及鄙人,论者谓其伸秦师而抑淮勇,究不知其意云何也。

复马制军 同治七年十一月初八日

聚处月余,遽尔执别,愿言之怀,良不可任。国藩于初六日抵扬州,初八日解缆北行。闽中送来艇船在瓜洲错过,未得一为验阅。已嘱李质堂军门带同闽员即赴金陵,请阁下亲为核验。三江两湖坚木甚少,不知可仿照试造否?如不能试造,或买闽、粤及外洋坚木,载至江、楚成造,或派员至闽、粤,请其代造。二者孰为结实,孰为合用,均请鸿裁酌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