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六(第9/11页)

盐务全无起色,即皖岸、西岸亦更逊于丙、丁两年。诚如来示,非奏禁川、粤两私,必无转机。然鄂中官商上下,无人不愿行蜀鹾者,川、鄂之交甚固,其相求甚殷,正恐奏停之后,徒减邻税之入款,无益淮盐之销数,是以徘徊,不肯遽发。麓西之退,私事固自郁郁,公事亦殊不惬适。鄙人亦累月焦闷,见盐务之牍,则闭目判之,而不复厝意于其间。

次青被蜀帅所劾,闻已引疾谢事,不知果还长沙否?渠所著《国朝先正事略》,同时辈流中无此巨制,必可风行海内,传之不朽。惟带兵实无所长。从此善刀而藏,则大妙矣。

连日频得捷书。直隶捻股,一二月内定可歼灭,兹堪庆幸者也。

复李宫保 同治七年七日初二日

差弁回,接初六日惠书,具悉一切。据该弁言,尊体康胜,精神不倦,几于五官并用,夜以继日,可慰亦殊可念。

尊处十一日奏张捻受伤,厥后十六日刘寿卿又报与张接仗。闻十七日各军受降极多。想六月之杪,必可蒇事。

都帅前在江北,闻有纤芥之嫌,乃竟能盛推尊处主持一切,豪无争功妒能之意。虽奉敕派归渠调度诸军,闻亦从不轻调。厚德大度,令人钦感。

大功成后,台从自须入京展觐。将来由江赴鄂,或可一图良觌。凯撤各军,仆当与雨生力筹遣资。如不应手,或借浙江十余万,而指沪厘陆续归款;借江西十余万,而指盐局陆续归款。仍留淮勇二万余人,明年再议去留。尊意以为何如?

今年各路大熟,里下河亦丰收。此间禾迟,尚望再晴一月,乃告有秋,然民间已传乐岁之声矣。

尊处少一奏疏好手,兹有薛抚屏福辰者,贵同年晓帆之子,敝幕福成之兄,工部员外,供职多年,会试后因贫告归,学问淹博,事理通达。用特荐至尊处,作为奏疏帮手。虽渠于奏牍素非所习,然辈行较晚,心怀虚受。阁下随时训迪,数月后必可脱手为之。三年之艾,贵及时而早蓄;凭依之云,在嘘气而自为。已令趋谒左右,知必邀青睐也。

复丁雨生中丞 同治七年七月初八日

顷奉大咨,以沙洲查办一案,前次告示有未妥者,另出第二次告示会印饬发。鄙人筹思数日,督抚会衔告示,本不宜朝令暮更,而前示既多窒碍,又恐第二示仍行不动,不得不斟酌详慎。询之此间官绅,于沙务均不甚了了。因就各属印委各员会禀沙洲情形,并其册折,粗加审度。大约老额项下宜分三层,有应升科转则者,即有应豁除减则者,有不增不减,照旧则完纳者。新承买项下亦宜分三层:有可令缴四钱者,亦有宜少缴者,有全不可缴者。必此六层分得清楚,庶几条理精密,大服民心。然此六层均于告示中说出,则人款极少,为时颇久,恐所收者不敷局费之用。窃观阁下近日居心行事专从爱民上着笔,此次沙洲要务,若不取民之财,而能息民之争、安民之业,则造福无穷。其阴德之巨,当可与清理积讼千余并论也。至前示未说出此六层,第二次忽然补说,应如何立言而后不触不背,尚希卓裁。抑或于六层中少说一二层,又或了然说出,毫无遮饰,使人知前示则兼息讼、筹饷二义,后示则专重息讼、不重筹饷,亦不失为光明磊落之所为。数者均听鸿裁酌定。兹将拙批告示稿一本呈鉴。各属委员禀复者,江阴县最有条理,武进县最为颟顸,尊意以为何如?

致许仙屏 同治七年七月二十二日

正封函间,闻李少帅已拜协揆之命,为之抃慰。自去秋以来,疑谤纷乘,少帅宠辱不惊,祸福不计,心静力坚,卒能艰难百折,蒇此奇功。不特雄才过人,其德量实已大进。

次青在黔,屡著勋绩,告养回籍,不知仰邀俞允否?顷得渠函,寄所著《先正事略》索序,博雅公核,近数十年无此巨制。仆自甲子以来,尝悔昔年参劾次青为太过,又以剿捻无功,引为愧憾。今大功出于少帅,而次青光复旧物,箧有传书。曩日同袍不至菀枯悬殊,似鄙人两端愧悔,渐可以少减矣。

复李中堂 同治七年八月初二日

接中元日惠书,具承一切。协揆酬庸之命,恰如人人意中所欲出。此间朋好,多以李府之登庸为曾氏之大庆,纷纷来贺,斯亦一时佳话也。自去秋以来,波澜叠起,疑谤不摇,宠辱不惊,卒能艰难百折,了此一段奇功,固自可喜,德量尤为可敬。从此益宏伟度,浑涵圭角,有忍有容,退藏于密。古人所称“勋绩盖世而人不忌”,庶近之矣。

遣撤之资,已奏借西、浙、鄂省银五十万两,未审得邀俞允否?报销之事,自三年七月至四年五月,仆与阁下各自开报。自四年闰五月剿捻起,仆与阁下并作一局造报。兹将敞处报销折稿抄呈台览。请阁核后,即于近日寄还。不妥之处,请为签出。拟重阳前出奏后,仆即起程北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