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内战:布林迪西,莱里达与底耳哈琴(第11/14页)

庞培阵营中比较有理性的分子,对这类狂暴的行为深恶痛绝。身为勇敢战士的庞培,尽其可能来饶赦被俘者的性命。但他却太优柔寡断,处境又太左右为难,以致不能以总司令的身份惩处这些暴行犯者,甚至连阻止这些暴行都未能做到。唯一一个把道德的一致性嵌入这次战争中的马库斯·加图,则更为热心于制止这类暴行。他促使移民元老院发布命令,禁止劫掠属镇,除非在战争进行时,禁止杀害公民。干练的马库斯·马塞卢斯也持相同态度。没有一个人比加图和马塞卢斯更明白,极端派会把他们恐怖的威胁付诸实行——必要时甚至会不顾元老院的命令。如果现在在种种精明考虑下仍不能将极端派制服,则战胜之后他们的恐怖政策必将使往日的恐怖统治者——马略与苏拉——都毛骨悚然。于是我们可以了解何以加图会公言,本派的胜利比失败更令他担忧。

战事的准备

马其顿阵营的军事准备握于总司令庞培手上。他的处境一向就怪异,在公元前49年一连串不幸的事件后,就更怪异了。在他的派系中,大家都认为他应负主要责任。这种归罪在许多方面都是不公平的。许多的失败都该归罪于他的副将的顽梗与不从,尤其是鲁西乌斯·多米提乌斯与执政官兰图卢斯。庞培从接掌军权开始,就巧妙而勇敢地率领他们,挽救大量的兵力于溃散。恺撒的优越天才他无法匹敌,这是人人知道的,因之在这方面苛责便属不公。但人的判断力却只有以结果为验证。立宪派因信托庞培而跟恺撒决裂,而现在岌岌可危的后果则唯庞培是怨了。由于庞培以外的军头都以无能著称,因之最高司令之职并无意换人,但大家对他的信心却已瘫痪。

移民的有害影响更助长了战败的苦果。难民中能征善战的官兵并不乏人,尤其来自原先西班牙军者。但来加入战斗的却为数不多,那些自称为总督、大将甚至名位与庞培相捋的贵人却多得惊人。这些人是不情愿服军役的,却把首都的生活模式搬到了军中。他们的帐篷是优美的精舍,地上铺着漂亮的新草皮,壁上装饰着常春藤;桌上摆的是银器,即使在白天,酒杯都在巡行。这些时髦的战士跟恺撒的蛮子们正好形成强烈的对比,他们吃粗面包,如果连粗面包也没有,就啃树根,发誓宁吃树皮也不临阵逃脱。

更有甚者,庞培凡有行动都须跟元老院商议,而元老们私下里又对他有敌意;等到元老移民把他们的住处迁至庞培指挥部的隔壁去时,这种处境就更为尴尬了;移民的怨毒就近悉数发泄到他身上。最后,没有任何一个举足轻重的人能够扭转这些害群之马的行径了。庞培本人智力太二流,性情太犹豫,太拙笨,太保守。马库斯·加图本是有道德权威及善意可助庞培的人,但庞培却不求他的帮助,却嫉妒他,把他放在幕后;譬如,那极为重要的舰队司令之职不求他担任,却用那完全无能的马库斯·毕布路斯。

庞培的军团

在处理自己的政治地位上,庞培是这般用着他本性的固执,竭尽能力把本来已经很坏的处境弄得更坏,但在军事方面他的热忱却是可嘉的;他用尽心血把为数可观而又分散的军队加以编组。他军力的精英是由从意大利带过来的部队组成。以此为中心,再加上伊利里亚的战俘,定居于希腊的罗马人,形成了五个军团。另有三个则来自东方——由克拉苏的残余部队整编而成的两个,由驻守于西里西亚两个弱军团汇编而成的一个。

将这些占领军撤回,并没发生困难。原因有二:一、庞培跟帕提亚人达成了解,甚至接近联盟的边缘,只是帕提亚人要求的条件——将庞培原先划归帝国的叙利亚行省让与帕提亚——遭庞培愤怒拒绝,始行作罢;二、恺撒计划派遣两个军团至叙利亚,诱使犹太人再度叛变,因为阿里斯托布鲁斯王子被俘,囚于罗马。这个计划受挫,一方面因为阿里斯托布鲁斯未久去世,二方面由于其他原因。庞培的新军团也召集起来,一个由原驻克里特与马其顿的老兵组成,两个由小亚细亚的罗马人组成。此外还有二千志愿军部分出自原西班牙的精选部队,部分出自附庸国。骑兵则全由罗马行省与保护国所提供,共约七千人(一支贵族卫队除外,这一支骑兵主要是为体面,无甚军事价值,组成分子为罗马的贵族青年和庞培亲自配备的阿普利亚奴隶)。

最后,庞培还有非常可观的舰队;有原从布林迪西撤出的,有后来建造的,有埃及王的战船,有科尔奇斯诸王的,有西里西亚王塔康狄莫特的,有提尔、罗德、雅典、科西拉诸城的,更有亚细亚及希腊各海洋国的。总数接近五百艘,罗马船占五分之一。在底耳哈琴,庞培有极多的食物及军备供应品。军械库十分充足,因为庞培派掌握了主要的税源,而卫星国、著名的元老、包税商以及他们力量所及的罗马人与非罗马人均成为他们财力的来源。凡是合法政府的名誉影响所及的范围,凡属庞培对非洲、埃及、马其顿、希腊、西亚与叙利亚的保护地,能为罗马共和国之续绝存亡而效力的,一律动员。在庞培的军营中,庞培被称作“万王之王”,而意大利传说庞培正在装备盖塔人、科尔奇斯人和亚美尼亚人以抗罗马,都几乎不能说是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