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测量过去,验证未来(第11/13页)

图3-5从另一个角度描述了我的破产。统计学家们把图3-3和图3-4叫作线性——线性图,因为每条轴上的刻度都是以线性增长的,也就是说,过去的每周在横轴上占据相同的长度,债务增长的每一美元在纵轴上也占据相同的高度。对比之下,图3-5在统计学中被称为对数线性。时间在横轴上也是以线性单元分配的,但纵轴是以对数的方式记录我的债务,意味着图的底部轴线和第一条水平线之间的空间代表了我的债务从1美元到10美元的10倍增长,第一条和第二条水平线之间的空间意味着又涨了10倍,从10美元到100美元,然后再涨10倍,从100到1000,如此反复,一直到最顶部的1000万。

政治家和广告商们已经把用数据误导人们发展成了一项精湛的艺术。早在一个半世纪之前,英国首相本杰明·迪斯雷利就曾有感而发,“谎言有三种:无伤大雅的小谎,糟糕透顶的大谎和统计数字。”图3-5或许就证明了他的话。不过与图3-3和图3-4相比,实际上只是关注了我债务的另一个方面。使用线性——线性刻度很好地表现了我债务的糟糕程度,对数线性刻度则清楚地显示了原因。图3-5中的黑线平滑,说明未作偿还时,我的债务稳定地增长,每周翻一倍。灰线显示4周的翻倍之后,我的一系列5元还款是如何减缓,却并没有停止债务的增长。当我停止偿还时,因为债务再一次每周翻倍,灰线再一次上升到与黑线平行,但最后并没有涨到那么令人眩晕的高度。

图3-5 预示破产的平滑直线:对数线性刻度表上的债务增长。黑线显示未还款时债务的稳定翻倍,而灰线表现了第5周~第9周小额还款的影响,以及之后停止偿还时又回到翻倍增长的状态

政治家和统计学家们并不总是在撒谎,只是根本没有一种完全中立客观的方式可以表现政治和数字。每句新闻陈述、每个图表,都强调了事实的某些方面,而低估了另外一些方面。因此,图3-6用对数线性刻度显示了从公元前14000~公元2000年的社会发展分值,与图3-2的线性-线性版本相比,同样的分数却给人以截然不同的印象。图3-6比图3-2更有揭示性。近几个世纪里社会发展的飞跃十分真实,清晰明了,再多巧妙的统计手法也无法掩饰。但在图3-6中它并没有像图3-2里那样突兀。当曲线开始向上攀升时(西方大约在1700年,东方在1800年左右),两个地区的分值已经比曲线左半部分高出10倍左右了。这个差别在图3-2里很难看到。

图3-6表明,解释西方统治世界的原因就意味着要回答几个问题。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社会发展在1800年之后会突然发生飞跃,达到的水平之高,使得一些国家能够向全球范围投射威力(接近100分)。

在发展达到这样的高度之前,即便是地球上最强大的社会团体,也只能统领自己的那一部分地区。然而,19世纪的新技术和制度允许社会把地方统治变成全球性的统治。当然,我们也需要弄清楚为什么西方是第一个迈进这一门槛的地区。不过,要回答这两个问题,我们还需要理解在此前的14000年里,社会发展增长如此之巨的原因。

图3-6 对数线性刻度表现的公元前14000~公元2000年的社会发展。这种表现方式十分有效,突显了东西方的相对增长率,以及在1800年以前几千年的变化的重要性

图3-6显示的还不止这些。它还表明东西方的分值实际上并不是直到几千年前才开始有差别的:自从公元前14000年起,西方的分值就在90%的时间里比东方高。这似乎是对短期偶然理论的一个挑战。西方自从1800年开始就处于领先地位,是对长期注定理论的一种回归,并不是什么古怪的异常现象。

图3-6虽然并没有否认短期偶然理论,但的确意味着成功的短期理论需要更加周密,要同时能够解释冰河时期末期的长期模式,以及1700年以后发生的事。不过,从这些模式看来,长期注定理论家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图3-6清楚地显示出西方社会发展分值并不是始终领先于东方。两条线在公元前的1000年里不断趋近,在公元541年相交,之后直到1773年,东方一直居于领先地位。(这些日期精确到难以置信,前提当然是假设我计算的社会发展分值完全正确。最合理的说法应该是,东方的分值在公元6世纪中期超过西方,而西方在18世纪后期重获领先地位。)东西方分值在古代曾趋近,东方在社会发展上领先世界1200年,这些都不能证明长期注定理论的错误,正如西方在冰河时期末期以来几乎一直领先,也不能推翻短期偶然理论一样。但是,这些事实意味着成功的理论需要更加周密详备,需要考虑到比目前所提供的还要广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