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测量过去,验证未来(第9/13页)
信息技术和战争也有自己的困难(附录中简略提到,在我的网站上有详细讨论),但与城市化和能量获取采用同一原理,或许产生的误差也是一样的。正如我在附录中讨论的原因,分值达到15%甚至20%的系统性错误,才会对社会发展的基本模式造成实质的影响,但如此巨大的误差是有悖于历史证据的。可是,最终唯一确定的方法是其他历史学家提出自己的数字,他们或许更倾向于其他特征,或是使用其他的计分方式。

图3-1 数字能量链:地理科学家厄尔·库克关于从能人时代到20世纪70年代美国的日人均能量获取的估计(单位:1000千卡)
50年前,哲学家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主张科学的进步是“推测与辩驳”的过程,遵循之字形路线:一个研究者抛出一个观点,其他学者争先恐后地进行反驳,在这个过程中提出更好的观点。我认为,这一过程同样适用于历史。我相信任何符合证据的指数得出的模式都会与我的差不多,但如果我错了,其他人发现这个计划有不足之处,那就希望我的失败能鼓励他们找到更好的答案。再借用一次爱因斯坦的话,“对任何理论来说,其最好的命运……莫过于能为一个更全面的理论的提出指明方向”。
测量的时间和地点
最后有两个技术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们应该多久计算一次分数。如果愿意的话,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我们就可以描述每年甚至每月的社会发展变化。不过,这样有多大意义值得怀疑。毕竟,我们希望看到很长时间跨度下的历史的整体架构,为此,每个世纪给社会发展把一次脉应该就足够了。这一点也是接下来我想要证明的。
然而,当我们回顾冰河时期末期,若是每隔一个世纪观察一次社会发展,这既不可能,也没有多大价值。公元前14000年的情形和公元前13900(或13800)年没多大区别,部分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实质证据,部分是由于变化本身发生得就很缓慢。因此,我采用比例增减的方法。从公元前14000~前4000年,社会发展每1000年测量一次。从公元前4000~前2500年,证据的质量有所提高,改变也有所加快,因此我每500年测量一次。在公元前2500~公元1250年,每250年测量一次,最后,从公元1400~2000年,每个世纪测量一次。
这样做也有风险,最明显的是追溯历史越早期,变化就会显得越平缓。每1000年或500年才计算一次分数,我们很可能漏掉一些有趣的发现。不过,要为已知的信息标注日期,较之我所提出的时间范围,很难有更准确的方法了。我并不想把这个问题置之不理,在第四章到第十章的叙述中将会填补尽可能多的空白,可是此处用到的框架在我看来确实为实用性和准确性提供了最好的平衡。
第二个问题是在哪里进行测量。当你阅读前面的内容时,或许会吃惊我在给“西方”和“东方”生成数字时对自己所指的世界的某个部分会如此含蓄。有时候我说的是美国,有时是英国,有时是中国,有时是日本。在第一章里,历史学家彭慕兰抱怨比较历史学家们常常歪曲了对西方统治世界原因的分析,他们草率地把面积很小的英国和领土辽阔的中国进行比较,然后就下结论说西方在1750年就开始领先于东方了。他认为,我们必须比较规模相似的单元。我在第一章和第二章里对此做出了回应,把西方和东方具体定义为起源于黄河长江流域和侧翼丘陵区的原始东西方农业革命的社会。不过现在得承认,那只是部分解决了彭慕兰的难题。在第二章中,我描述了农耕开始后的5000年左右时间里,东西方地区令人惊叹的扩张过程,以及在侧翼丘陵区或长江流域等核心地区,和诸如北欧或朝鲜半岛等周边地区之间经常存在的社会发展的差异。那么,当我们为社会发展指数计算分值时,应该关注东西方的哪些部分呢?
我们可以尝试研究整个东西方地区,尽管那就意味着,譬如,1900年的分值将综合考虑工业时期英国浓烟滚滚的工厂和轰隆作响的机器、俄罗斯的农奴、墨西哥的苦工、澳大利亚的牧场工人,以及广阔西方地区各个角落的群体。我们需要为整个西方地区调配出一种平均的综合性的发展分值,对东方亦然,然后对之前历史上的各个时期重复同样的过程。这样做太过复杂,且不实际,我怀疑它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当解释西方规则时,最重要的信息一般来自比较各个地区最发达的部分,由最密集的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交流联系起来的核心地带。社会发展指数需要测量和比较的是这些核心地区内部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