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第6/11页)

于是,就在8月份,我和几位同伴上路了。

一下飞机,高反就猛烈地袭了上来。头疼、乏力、昏昏沉沉。到晚上吃饭时,我已经完全不行了,双手抱着脑袋,一直想往车上撞。吊水、吸氧,依然没有缓解,生不如死。

我们在拉萨调整了4天,才敢出发去神山。谁知,在去神山的路上,又有人出状况。这位同伴咳嗽不断,呼吸困难。他说整个肺部像烧开了的热水一样,咕噜作响,难以喘息。我们没什么经验,坚持到塔钦,才给他输液。两天之后,看上去没问题了,我们又开始转山。结果,转山路上他就倒下了。到卓玛拉垭口下的旅舍时,他整个人接近濒死状态,嘴唇黑得吓人,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我们不得不找来救护车,把他送下山。

后来我们才知道,同伴得的是肺水肿。肺水肿是非常危险的高原病,如果不及时吸氧或输液,很有可能会死亡。现在想想,真的很后怕。

当转完神山,回到塔钦的宾馆,我几乎是瘫在床上。其实在神山脚下的几天,我一直胃疼、拉肚子,几乎脱水,偏偏又连水都咽不下去,整个食道像着火一样的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转完。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管身体允不允许,就算爬,我也要爬出去。放弃,连想都没想过。

我觉得人一定要有一个强大的信念。只要信念在,就不会被打败。这次能顺利地转完一圈神山,全凭信念支撑。我突然特别能理解厚霖每年都坚持去转山的理由,或许正是这种痛苦和生命的不定数,这种顽强的信念和自我挑战,让他可以完全置身于自己的精神世界,给予他拿起和放下的勇气。

转山是一场身体的冒险,更是一次思想的旅行。它敞开自己,始终都在路上,恰似无尽的人生。

没有为什么

■山月 I Do基金志愿者

在出发去西藏神山转山之前写下了下面的话,那时我觉得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要去。历经十多天归来,我可能不会再说“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知道“没有为什么”里面饱含着绝对的为什么。当你不是跟从着别人,当你自己主导你自己,当你不是只为你自己,徒步58公里,变得一点也不艰难,所有的艰难就像补充能量的营养液一样,让你更坚定地走下去,并且,不会是只有一次,可能是每一次。

在走过10公里的最难的冰雪覆盖的乱石急坡,到达海拔5630米的卓玛拉山口时,我清醒得要命,没有任何高原反应,全身充满了力量。挂好了经幡,坐在雪地上祈福、深思。面对雪山,置身漫山遍野的五彩经幡世界中,多少人的祝愿多少人的祈福都在其中。

坐着坐着,就忽然泪流满面,无声地痛哭。双手覆冰,头顶雪地,我忽然间明白,我转山转水不为与谁相见,不为美景不为祈愿,只为能与自己坦诚相向,赤裸的不加任何修饰的真实的自己,写下祈愿又如何?许下誓言又如何?我能或不能,都不能证明什么。完全面对真实的自己的时候,没有了负担,了无牵挂。

这一小时,是我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小时,这就是为什么要来,要再来。来了,才会知道。

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还要去?

这一次,又要出发去西藏,去阿里,去神山。很多朋友的疑问,为什么还要去?就像五年前他们问为什么一样。

我说不清为什么,没有理由就是最大的理由吧。

要先回忆一下五年前的那次转山才行。一直向往西藏高原,但从没想过第一次就可以去拉萨、阿里、土林、古格王朝、圣湖和神山。即便是走到了神山脚下,我也从没想过我能或不能徒步走完这神山一圈,我只是想,别人可以走完,我应该也可以,尽管我瘦弱了些,尽管我高反严重了点。但是,还是有点过分相信自己的忍耐力。

因为缺乏转山经验,在忽冷忽热的行程中,出了一身汗的时候被忽然而至的山风吹感冒了,夜晚到达山中唯一宿点时,已经全身冷得抖个不停,钻进睡袋里,永梅给我盖了三床被子,我还是冷得发抖,一直是半梦半醒的昏睡状态。永梅和雪刚他们终于寻得了一些柴火烧了一些热水,煮了一些方便面,叫醒我过去烤烤火吃点热的食物,能缓解点高反和感冒。到了厨房,烟熏火燎的样子,我连一分钟都坐不直,只能靠着同事半躺着,张着口喘着气,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个时候我对自己是无能为力的,还不是绝望的感觉,就是觉得无能为力。这时候,我才知道,李总也感冒了,并且伴着发烧,他的高反也很严重。但是他坚持着吃了一些东西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