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古平原想出了利国利商的法子,却将自己送上了法场 (第16/19页)

“去不得!官兵少说也有一百多人,你一个管什么用,白白送命吗!”

刘黑塔正在挣扎,耳畔就听得第三声炮响,大家一下子都静了下来,看着刽子手拔去古平原脑后的木牌,将辫子拨到一旁,随即高高举起鬼头刀。

“大哥!”古雨婷大声惨叫起来,其余人有的扭头,有的闭眼,都不忍再看下去。

法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古平原人头落地。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把监斩台上的吴棠吓得一哆嗦,他还没回过味来,就见几十人从人群中夺路而出,一个年轻小伙子手拿一把短枪,将还没来得及砍下这一刀的刽子手逼到一旁,其余人将古平原团团护住。

官兵当然也动起来,先是中军率队保护住监斩台,其余人各挺刀枪与这些不速之客对峙。老百姓不明所以,见到有人劫法场吓得呼啦一下退了开去。只有古家的人都没动,个个惊疑地看着场中的形势。

吴棠见这么多人挡在前面,胆气立马壮了起来。他大声喝道:“你们是哪儿来的土匪,不要命了敢劫法场,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吴大人。你别一开口就喊打喊杀。”为首的竟是个女人,就见她面沉似水,对着吴棠道,“这个犯人不是真凶,官府错杀好人,我不过是救人而已。我看你还是重审此案,找出真正的凶手,免得滥杀无辜。”

“胡说八道!”吴棠气得连拍桌子,“这分明是造反,给我拿下,全都拿下!”

中军官刚要听令,一直注视场内的吴师爷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伸手一拦,“且慢!”

都知道总督倚吴师爷为智囊,大家都停了下来,吴棠也奇怪,刚想问话,吴师爷已经开口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何不痛痛快快说出来。”

那女人高声道:“今日之事并不一定要刀兵相见,我也并不想把人犯劫走,只要吴大人答应认真重审便可。”

吴师爷略一沉吟,回头低声道:“大人,我看还是答应了她的条件为好。”

“什么?!”吴棠真想把师爷掐死,他喝了一声,“你糊涂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群土匪威胁几句,便将请出王命旗牌待斩的犯人又送回去,消息传开,本督颜面何存?再说,他们才几十个人,这儿的兵足有几百,而且我已派人回城调兵,你怕他们干什么!”

“大人。”吴师爷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声音更低,“那个女人我认识,前些日子还来过衙门,就是我见的她。”

“她是谁?”

“大人还记得,漕帮的通海一帮新换了帮主,是个女人,也是江泰的干闺女,姓白,人称‘大阿姐’,就是她!”

吴棠眼珠一转,忽然懂了:“天哪,她是漕帮的人!那这些人……”

“十有八九都是漕帮的。”吴师爷像一口吞了苍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这事儿放到别的衙门都好办,剿灭就是了。偏偏咱们遇上了,就是天字第一号的难题。”

这话不用明说,吴棠心知肚明。“漕运总督”顾名思义管着一帮一河,帮是漕帮,河是运河。漕帮要是出了乱子,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吴棠的责任,诚如他方才所说,劫法场等同于造反,要是把这几十个人杀绝了,绝不能隐匿不报,报上去怎么写呢?写漕帮造反,那漕运总督就要摘顶子,就算动用西太后这层关系,勉强保住官职,可是与漕帮结了大仇,今后这个总督还怎么当下去。

吴棠一急,脑门上顿时渗出汗来。他结结巴巴道:“这女人想干什么,难道是江泰派她来的,漕帮真要造反不成?”

“谁知道呢。”吴师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上次见到时,她与古平原可是冤家对头,还特意来衙门揭穿了古家的诡计,怎么这一回又甘冒大险来救人。不过大人别急,依我看不像是漕帮作乱造反,不然不会就这几个人,看样子都是这女人的心腹手下。”

“也罢,你过去与她谈谈,这个犯人是一定要斩的,他们误闯法场,本官可以不计较,速速退出便是!”

此时古平原看着站在身前的白依梅,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叹口气道:“你何苦做这样的傻事,为了我,背上天大的罪名。”

白依梅回过头来,竟似毫不在意:“你不也是一样,为了我,居然连命都不要了。说来说去,你我都是傻子。”

古平原怔怔地看着她,白依梅忽地一笑:“其实昨晚回去,我就想到了依你的性子,可能会如此。便特意安排了人手,你果真不肯喊冤,那我只好硬替你喊一声。”

正说着,吴师爷过来传了总督的话。古平原道:“依梅,难得有这个机会,你带人快走吧。不值得为了我搭上这么多人的命。要是你有个闪失,我更是死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