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古平原想出了利国利商的法子,却将自己送上了法场 (第13/19页)
“呵呵,想诈我吗,什么证据?”李钦狠狠瞪着古平原。
“毒药!你收买的人能听到我与家人的交谈,但是附耳而言就听不到了吧。刘黑塔去那处村庄弄到了一些毒盐,郎中说里面的毒药是乌头加上三分断肠草,与李万堂和他的太太所中的毒一模一样。这种配方极是少见,两个凶手铁定是同一个人。”
“什么?”李钦像打摆子一样发起抖来,他忽然想到王天贵自告奋勇去找人陷害古平原,当初用蒙汗药迷昏李万堂的主意也是此人出的,不过却都是征得了自己的同意。李钦连连退了几步,身子撞上墙壁,目瞪口呆地望着晃动的灯光。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古平原疑惑地皱了皱眉,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真相却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毫无疑问,李钦是知情人,但他为什么却比自己得知毒药配方时还要震惊?
还没等古平原开口,李钦大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先前的一切都彻底抛开。他重又站起身,像喝醉了酒般晃荡着脚步走过来,用手指着古平原,像是在念一句咒语,诅咒着古平原也迷惑着自己的心智。
“毒,是你下的!官府这样判,百姓也是这样觉得,这就是真的。”他咬着牙,眼中放出狂热的光,“所以,明日在法场上,你不许喊冤,要老老实实地等着那把刀砍掉你的脑袋。”
李钦的样子实在像是已经有些疯了,古平原一时发怔,竟没有出言反驳,只听他接着说道:“如果你贪生怕死,偏要喊出那一嗓子,那么我会帮你再找一个凶手出来顶罪。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李钦不怀好意地露齿一笑:“就是你的那个老相好,昔日的陈王妃,今日的漕帮大阿姐——白依梅!”
古平原这才真的动容,他没想到李钦会识破白依梅的身份,又惊又怒道:“你为什么把她扯进来!”
“因为她比你更适合当凶手。你想啊,她是长毛的伪王妃,是逆党,如今为了报复朝廷,在盐中下毒,毒害百姓,意图引起人心动荡,趁机带着盐场的几万盐丁一起谋反。这条线穿得多好,活脱脱是一桩谋反的大案,别说吴棠,就是曾国藩面对这桩大功劳只怕也要心动。”
“李钦!”古平原怒喝一声,“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知道为什么要害我,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托乔大人递的那份条陈?”这几日古平原在牢里苦思,明明已经占了上风,李钦却还要出此决绝手段,显然是知道对自己非常不利的消息,那么毫无疑问,事情就出在那份条陈上。“这是你我生意上的事儿,不要把旁人也牵连进来。”
李钦不置可否地笑笑,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牵不牵连就全看你的了。明日你若喊冤,我就把白依梅的身份透露给吴棠,我想他一定会欣然接受这个‘真凶’,毕竟比起白依梅这个谋逆犯来说,你只不过是小角色罢了。”
古平原只觉得气塞胸臆,再也坐不住,他不顾杖刑的疼痛,霍然站起便要怒斥李钦,忽听从走廊拐角处传来一声古怪的冷笑,随后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等走在前面的这个人在油灯照耀下露出面容,古平原和李钦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李钦像是看见活鬼般,连退几步,目瞪口呆地望着前面。
“怎么,李东家,方才还把我的名字念得朗朗上口,现在却说不出了?”那人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
“依……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古平原想唤一声她的名字,却又咽了下去,呆呆地看着她。
“我一得到信儿就赶来了。”自从古平原那日当街发自肺腑地表露心迹,白依梅觉得心口的那块坚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融化了,对古平原的恨仿佛四月春雪已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影无踪,反倒是两人当年两小无猜海誓山盟的情景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脑海中,而且越是想放下、想忘记,便越是不可遏止。
她觉得想这样的往事对不起英王,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甚至夜里不敢入睡,只因梦中也都是古平原的身影。如今听到昔日的爱人不敢叫自己的名字,她竟忘了那是当初自己斩钉截铁般不许他如此称呼,心中顿时一痛。
“我来这儿只为了一件事儿,就是设法帮你洗脱罪名。”白依梅迎着古平原惊怔的目光,用柔和的眼神看着他,轻轻道,“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英王死了,苗沛霖死了,僧妖头也死了,这仇恨就让它就此了结吧。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说永远不会欺骗我,不会伤害我,我信!”
古平原的双眼立时模糊,双手有些颤抖,一瞬间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处死牢,明日便要问斩,竟高兴地直想大声呼啸一番。
“我都听到了,是此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还要嫁祸于人,甚至用我来威胁你。”白依梅将目光转向李钦,“李东家,想不到你李家杀人越货都占全了。这里是死牢,真正是杀人如草不闻声,狱卒中就有漕帮中人,不然我哪能如此轻易进来。你来这里恐怕没谁知道,其他狱卒私自放人进来也必定不敢承认,到时候让人悄悄把你一埋,好端端一个李东家,就变了荒郊野岭的无名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