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古平原想出了利国利商的法子,却将自己送上了法场 (第12/19页)

这一连串的命令说完,屋中人彼此相望,都搞不懂常玉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郝师爷到底是官府中人,犹豫着问道:“弟妹,你难不成是想将此事闹大?这杀与不杀都在官府的一纸判令,就算消息传了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我曾经陪着他死过一次。”常玉儿说的是在西安,僧王要斩古平原,常玉儿得知后,独闯巡抚衙门,要求陪着古平原一道去死。

她的声音很是平静:“我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要是他也离开了我,那我生无可恋,必然要追随他而去。所以吴棠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这样的冤屈不能无声无息地承受,我要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你们去告知的这些人,都亲眼见过古大哥的义行善举,特别是那些穷人家,要是没有古大哥,他们就得受两淮盐场的高价盘剥。我要他们知道,如果今后还是要受苦,那是因为官府错杀了一个好人。”

深夜,清江浦的街头吹着阵阵凉风,衣衫单薄的人已能感到初冬的寒意,街上行人稀少,临近官府的街道更是无人驻足,否则一不小心被来往巡查的官兵盘问,还要花钱才能免灾。

就在这样一片寂静冷清中,从石板路上远远挑来一盏硕大的灯笼,一个人施施然走来,下人在身后半步用灯笼照路,亦步亦趋跟着。

“今儿还真是冷。去,到那边酒铺买瓶老酒来。”那主子吩咐道。不多时酒买来了,他却没有打开,而是提在手上,继续前行,转了两个弯来到了本地大牢前面。

离着还有二十余丈,便有守门狱卒上来喝问。那人也不言语,只将身子向灯笼边靠了靠。

“哟,是您哪,您有事吩咐一声,何必亲自来呢。”牢头一眼看见赶紧赔着笑脸过来。

“你派来见我的人,我已经见到了。他说的话很有意思,我不能不来看看这位古东家。”

“您要进大牢?”牢头咧了咧嘴,露出为难的样子。

“少装蒜。古家人进去好几回了,你当我不知道?怎么,嫌我给的银子没有他们塞给你的多?”

“这是哪里话。只不过他们是犯人家属,进去探望也是名正言顺。可是您就……”牢头嘿嘿笑着。

“哼。这些够名正言顺了吧。”那人随手甩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抬脚便往里走。牢头怕被风刮走了,赶紧一把捞住,耳边还听那人说了句,“说到与古平原沾亲带故,他还是我大哥呢!”

沿着一条又破又脏的走廊走到底,向下的坡道斜斜通往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一开便涌出一股浑浊的空气,混杂着尿骚腐臭熏人欲呕。

李钦一手捂着鼻子,连连挥手,站了一小会儿才皱着眉走进去。狱卒引他来到最里面的那间囚房,里面阴暗潮湿没有窗子,只有走廊里油灯一点,囚房的大部分都被黑暗笼罩,古平原身着囚衣,靠墙坐在光亮所及的地方,正在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他也没有睁眼抬头,直到李钦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古平原,我说的没错吧,流犯就是流犯,你最后还不是到了监牢里等死。”

古平原闻言迅速地盯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地上,并没有说话。

李钦仿佛感到有些无趣,冲着狱卒和自己的下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出去。随后他开门见山道:“听说你的那几个朋友帮你想了一招,可以晚死几天,叫什么临刑喊冤,还想让曾大人来审此案。这招确实不错,弄不好还真能起死回生。”

“你怎么知道的?”古平原眯起眼睛看着他。

“哈哈哈。水边说话有鱼听着,树旁说话有鸟听着,别以为只有古家肯花钱来打点狱卒。每次探监你们说的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来告诉我了。”

“我花银子是为了保命,你又为了什么?”

“当然是要命了。我也想开了,叫你一声大哥也无所谓,反正既然你比我年长,那就该先走一步,就让我这个当弟弟的给你送终,也算兄弟一场。”

古平原深吸口气,缓缓挺直了腰板,紧盯着一栅之隔的李钦:“这么说,真的是你下的毒?”从案发之日起,他便只怀疑一个人,如今真的有了证实。

“不谈这个。”李钦诡谲地一笑,“万一隔墙有耳呢,像那边几个死囚,看样子是呼呼大睡,也保不齐就有醒着的。你想骗我一句话,好拉个人证去翻案,我可没那么傻。”

“你不承认也等于承认了。先派人毒杀亲生父母,再毒杀几十个无辜的人只为陷害我,你……”

“放屁!”李钦一声低吼,骤然激动起来,双手拉住木柱摇晃几下,“我没有杀爹娘,这都是你胡乱猜测的,再敢乱说一句,我让人扯下你的舌头。”

“是不是你干的,你我心知肚明,何况连证据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