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生意场上一向是钱的事情最简单,人情才是最难还的 (第11/15页)

古平原与彭海碗对视一眼,正要出去查看,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我也记得你,你不是捻子嘛。”

话音未落,苏紫轩已经带着四喜走了进来,刘黑塔摸着大脑袋跟在后面,一脸的讶异。“原来是苏公子。”自从上次在苏州一别,古平原还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这个女人了,想不到她居然找上门来。

“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吧。”古平原知道这个面容姣好却心狠手辣的女子对朝廷怀着极大的敌意,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眼下自家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招惹她,打算快刀斩乱麻送佛出门。

“你这个人真无礼。”四喜怒冲冲道,“我家公子肯上门拜访,你好大的面子,不仅不肃座奉茶,居然还敢下逐客令。”

“那是因为古东家不知道我来做什么,不然早就躬身请我上座了。”苏紫轩倒是不以为忤,笑吟吟道。

“四喜。”随着苏紫轩一声唤,四喜不情愿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绸布包,放在了桌上。

“古东家,这布包看着不眼熟吗?”

古平原好记性,略一凝神就想了起来,目光一跳盯住了苏紫轩。

“什么东西?”刘黑塔好奇心重,走过来解开系扣,“这花花绿绿的纸,上面怎么都是洋码子?”

彭海碗听见吃了一惊,赶紧过来,一看就咋舌不已:“这都是英国汇丰银行的本票,一张两万,一共是……”

他正数着,古平原平静地说:“不用数了,一共是五十张,一百万两银子。”这些票子他曾经见过一次,当时在陕西,自己与僧王刚刚谈成一笔要命的买卖,王炽却带走了全部用来买粮的银两,自己急得火上房,也是苏紫轩主动为他解了燃眉之急,但是后来,苏紫轩背后的真实目的却着实把古平原吓出一身冷汗。

旁人不明内情,只觉得想什么来什么,这笔钱放在桌上虽无光华,却看得众人两眼放光。刘黑塔上下打量着苏紫轩:“你这人好有钱啊,这钱拿来做什么?”

苏紫轩不理他,对着古平原说:“上次在西安,你拿了我的钱,却坏了我的大事。这一次要是还想从我这儿借走这一百万,那咱们可得好好谈谈。”

苏紫轩说的正是当初她借给古平原一百万两银子,借此将僧格林沁的大军诱进黄土高原,正要借捻子的手除掉僧王,想不到古平原示警,让僧格林沁多活了两年。不然的话,那时太平天国还未覆没,捻子杀了僧王后士气高涨,就可以南下来援天京,南北夹击对付曾氏弟兄的湘军,局势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搞不好北京城都已经落入长毛捻子的手中了。

苏紫轩一想到这儿,就对古平原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偏偏却又总是不期然地想起他冒着杀头的危险,将自己带出了醇亲王府,救了自己一条命却丝毫不要回报。苏紫轩绝顶聪明,世人想什么,她几乎都能一眼看出来,可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像是一个谜。

等屋里的人都避了出去,古平原打破沉默,问道:“你既然来,当然把我这里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那当然,我虽然不在乎这一百万两银子,可这钱也不是说借就借的。不瞒你说,我最喜欢借给别人救命钱,那样无论我开出怎样的条件,对方也得答应,你说是不是呢,古东家?”

“那是自然,城下之盟嘛。这次你要什么,不妨直说,能答应便答应,不成,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痛快。”苏紫轩一合折扇,“我的条件其实蛮简单。就是要你别留情,把两淮盐场彻底从李家夺过来,完完全全地掌握在手里,然后本本分分地经营,安安心心地做生意,将生意做得越大越好,赚的银子越多越好。”

听是这么一个条件,古平原不由得一怔。

“别忙,我还没说完哪。既然是本分的生意人,那么就要按照官府的命令来纳捐缴税,不能推脱,不得拖欠,更不能借故停了盐场和盐铺的经营来抗捐抗税。”

古平原越听越糊涂,这明明是两淮盐运使的差事,苏紫轩巴巴地赶来说这些话做什么?

“呵,你说的岂不都是生意人应该做的,不管是两江三省一般的盐铺,还是更大的生意,也包括我在徽州的茶田茶店,一向都是按时缴税,从不拖欠。就连一路上关卡的厘金也从没少给过半分半毫。”古平原只好这样漫无边际地应对了一番。

谁知苏紫轩立马加上一句:“对了,我正要说这件事,你如今在徽商中可谓是人望颇高,听说徽商中的耆老也为你撑腰,将来你要劝徽商大佬们识大局,明大体,不要与官府作对,不要抗捐抗税。这也是我的条件之一。”

“你这人真有意思。”古平原既然听不懂,索性一笑,“无论捐还是税,都是朝廷的进项。此间无人,咱们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你可一向是与朝廷作对的,如今为什么又处处为朝廷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