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钱财只是家业,招牌才是事业 (第9/18页)

“嘿,这种招数,只好骗骗没见识的愚夫愚妇。”郝师爷为了看老虎,也买了三瓶酒,不过一出店便大是不屑。

“郝兄是说……”

“养只老虎,然后照卖假酒,这不也可以吗?”

“我倒不这么看。”古平原皱起眉头,回头望着“同仁堂”的那块匾。

“哦?”

“我且问问郝兄,市面上药材以次充好,良莠不齐,如果你是这家药铺的掌柜,心知自家的药好,却苦于无法自辩,那该如何是好?”

“这……”郝师爷倒真是被他问住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养只老虎。”古平原猛地一拍掌,“一来可坚顾客信任之心,真虎在店里,药酒里的虎骨顺理成章也是真的,顾客十有八九会作此想;二来可以打响招牌,同仁堂是百年老店,但与其竞争者必定也不在少数,养虎之事传遍北京城,人人要来看个新鲜,同仁堂的名气无形中就更响了。”

郝师爷听到这儿,笑道:“听你说得头头是道,难不成还有第三?”

“怎么没有?这第三就是卖药啊,买三瓶药酒就可以进后院看老虎,郝兄你自己看看,你手里拎的是什么?仅此一举,他家的买卖就红火得不得了。”

郝师爷频频点头:“照这么说,这是一箭三雕之计,这药铺掌柜可了不起啊。不过他这老虎要养到什么时候,一天几十斤肉供着,成本可也不小啊。”

“郝兄此言才是问到点子上。”古平原已经完全领会了药店的用心,“正因为他卖的是真药,所以才敢养老虎,只因过不了多久,用过他家药的病人就会发觉这是真药,既能治标也能治本,只要这个口碑竖起来,老虎就不必养了。至于卖假药的即使养一辈子老虎,也树不起这个口碑,对于他们来说,养虎才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呢。”

“啊!我明白了。”郝师爷这才恍然大悟,“同仁堂倒真是得了一个‘真’字。”

古平原刚要点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呆呆地站在街中。

郝师爷边走边说,往前走出一大截,才发觉身边没人搭茬,回头看去,就见古平原半张着嘴,瞪着眼睛站在道中央动也不动。

郝师爷见路上的行人从古平原身边走过无不发笑,赶紧过来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走啊。”

古平原眉毛微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对郝师爷的话是恍若未闻。

郝师爷听人说过,猛兽的叫声可以摄人心魄,难不成这位老弟是得了忡怔之症。他赶忙连拉带扯,把古平原拽到一边的酒楼里,按着他坐下,这边吩咐伙计:“附近有郎中吗,赶紧帮着找一个去。”

京城的伙计是天字第一号的殷勤巴结,见是刚才吃饭的客官,答应一声就要去,可还没等伙计一脚迈出酒楼,古平原腾地站了起来,倒把郝师爷唬了一跳。

古平原一把拽住郝师爷,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哎,哎。”郝师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他犯了什么毛病。

古平原也不说话,撒开脚在街上一路小跑,伙计和一帮酒客当然要撵出来看稀罕。

都一处酒楼不远处,一个书僮打扮的小厮正在向一群乞丐问着什么,不时点了点头,又交待几句,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转身便要离开,冷不防后面晃晃悠悠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人大大咧咧正与这书僮撞在一起。

“他娘的,哪个王八蛋走路不长眼睛。”说着一捂肚子,“撞坏了老子,赔钱!”

他这句话出了口,眼睛才落在书僮的脸上,不看则已,一看就吓了一哆嗦。

“是、是你!”

书僮正是四喜,她奉了苏紫轩的令,在街上转悠了两天,正想回去向主人禀报,一见眼前这人仿佛认识自己,她皱皱眉,眼珠转了几转,也想了起来。

“是你啊。”她掩口一笑,“怎么,巴巴地从山西跑来,是不是还想穿条开裆裤?”

“不,不……”那个人退了两步,紧盯着四喜的手,生怕什么时候那手里再变出一把匕首。

这泼皮当然就是陈赖子。他往日靠着王天贵的势力敲诈勒索,横行一方,如今王天贵这座冰山一倒,颇有些人要和他算算旧账,甚至县衙里的捕快衙差也想从他身上好好榨一笔油水出来。陈赖子听到这些风声,知道山西是待不下去了,于是跑到京城来投奔一位也在道上混的远房表兄,谁知道这表兄早在一年前就被官府抓了。他带着两个手下,整日在京城厮混,靠帮别人收欠账为生,借地扎营,日子过得当然没有过去风光。

今天他就是收账不着,正在自叹倒霉,谁知在街上又碰见了这个小煞星,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四喜也没打算理会他,刚拔脚要走,就看前面都一处酒楼涌出一堆人,正往这边看,看的是正迎面而来匆匆而过的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