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暴风雨 (第10/16页)
“我什么时候说她是笨蛋了。介意的话你就去看看情况啊。”
“我要是就这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去了,又会变成她爸和小绿的牺牲品。”
就在国政和源二郎拌起嘴时,一声和深夜不搭的朝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久等了,晚上好。”
抬起头一看,花枝就站在堤坝上面,开心地笑着,朝国政和源二郎挥手。月光下的花枝看上去很美。也许是因为一路跑到江边,她的双颊泛着淡红色。白色半袖T恤微微发光,长而有光泽的头发就像是夜色一般乌黑。
国政呆呆地站在岸边,有种看到仙女降临的感觉。花枝走下堤坝,藏蓝色的短裙下摆一晃一晃。走路的样子令人胆战心惊。就这样也能教孩子们体育。果然,花枝在坡上摔了大大的一跤,还好没滚下来。不过中途看她那样子简直摇摇欲坠。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岸边。
国政用胳膊肘戳了戳呆立在旁的源二郎的侧腹。源二郎像是突然从昏厥中苏醒过来一样,“啊”了一声,走向花枝,步伐就像是梦游患者。看到花枝在深夜绽放的明媚表情,源二郎默不作声地取过花枝带来的包。是个四方形的小旅行包。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包,里面竟然能装下所有生活用品。花枝真的是像说的那样,只身就来到了源二郎的身边。
单单是因为相信爱。
察觉到花枝的真心,国政心里涌出些别样的东西。一想到发小被一个美女发自内心地爱着,国政觉得又羡慕又自豪。
源二郎用空闲的手牵起花枝,扶她上船。从岸上的国政面前经过的时候,花枝轻轻地点了点头。国政也回以颔首,专注地看着源二郎和花枝的身影。
花枝像是拿摇晃的船没招,中途便落座了。源二郎解开缆绳,开启马达。
“嘟……嘟……嘟……”马达声在周围扩散开来。
国政忐忑不安,担心花枝的父母和小绿发现后追过来。站在船尾的源二郎急着出发,他催促道:“政,快点上船。”国政不顾鞋子被浸湿,踏进河走了几步,纵身跳上已经开始驶动的船。
源二郎的小船慢慢地劈开荒川前进。圆月将银光洒向水面,就像是渡过梦中的河川。
国政坐在船头正对前方,他微微转过头,想要说可以放心了。映入眼帘的是站在马达旁掌舵的源二郎,和扭着身子看向他的花枝。两个人面面相视,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说着两个人之间的爱情;说着抛弃家人的痛苦;说着丧失双亲后渴望家人的彷徨;说着今后等待着两人的、充满希望和幸福的生活。
也许是受了两人炙热的视线影响,就连荒川也沸腾了起来。国政“哎呀呀”地摇了摇头,又把脸别了回来。说到底,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大个电灯泡。
去的路上,墨田区Y镇的灯火摇曳在夜间。
花枝坐着船嫁了过来,在三丁目拐角的房子里开始和源二郎一起生活。因为是不顾父亲反对离家出走到这儿的,所以也没举办什么像样的婚礼。渡过荒川到达Y镇的晚上,在源二郎家中的茶室,两人按照“三三九度【19】”的规定喝了交杯酒,仅此而已。源二郎还是老样子一身浴衣,花枝也不过是穿着坐船时那套便衣。
源二郎家里没有朱红色的杯子,于是两人就拿着陶瓷酒杯,按照顺序用酒浸润双唇。国政也没能获得解放,被迫见证这场即兴的婚礼仪式。
“明天去婚姻登记处做婚姻申报吧。”喝完交杯酒,源二郎说道。
花枝高兴地表示赞同:太好了、太好了。国政“嗯嗯”地点着头,源二郎摆出“滚”的手势,催促他赶快离开。看来他的意识一早就已经飞到和花枝共枕的新床上了。好歹我也帮了你那么多,事情进展得顺利,这下就想着甩掉累赘了啊。
国政虽然不能释怀,但打扰人家新婚初夜也会被马踢吧。国政乖乖地离开了。他尽量不去想象源二郎和花枝会度过怎样的新婚夜。在没有人影的夜路上,归家的国政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花枝到死为止都和源二郎过着幸福的生活。至少在一旁的国政眼中,她是很幸福的。
国政休息日去他们家玩时,源二郎和花枝总是依偎着坐在二楼的窗边。花枝把胳膊放在窗沿上,朝马路伸出身子,跟国政打招呼:“哎呀,国政你来啦。”抬头一看,是源二郎和花枝两张相邻的脸,他们笑眯眯地朝自己挥手。
花枝的父母因为心疼女儿,在他们婚后一年便解除彼此间的误会,经常横渡荒川来源二郎家。源二郎总是第一时间把船开出去接送花枝的父母。当时小绿也曾一起乘着船来花枝的新家玩。虽然每次它都会因为晃动的船而感到不安,但一看到站在岸边迎接它的花枝,它就会像螺旋桨一样转着尾巴飞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