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丽贝卡(第11/71页)
我建议用相机记录及分享对于逝去参议员的观点,但随着我们持续地观察这些照片,这种想法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盯着火车的人们脸上都浮现出悲痛和失落的神情,他们都意识到——这并不像瞥见另一种“旅行巧合”——“这一时刻如何蕴含生命的全部意义”。菲利普·拉金(Philip Larkin)在其《降灵节婚礼》一诗中提到,“每张脸庞仿佛在定义/它所看到的分离”。在这里注视着遗体离开的脸庞也是一样,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也逝去了;也就是说,他们站在那里目送着罗伯特·F. 肯尼迪的葬礼火车,身体的那部分也随着隆隆声而消失了。这就是为什么照片要尽可能明确地显现出移动感。
多年后,当弗斯科的照片被展出及发表后,部分照片上的人一定能瞥见并认出他们流逝的早年的自我。而这也是不在现场的我们要分享的观点,我们看着这些照片好似我们就是其中一员,当回顾那天时,我们能感受到历史的存在,不是正擦身而过,而是被其抛在身后。
原来人们就是火车旅行的观察者。
——约翰·契弗(John Cheever)
拉金那通往伦敦的火车旅程始于一个“阳光普照的周六”,诗人的脑海中存留着窗外一系列如相机镜头里的风景:
那宽阔的农场,那矮小斑点的牲畜,
还有那流淌着工业泡沫的运河;
那独特闪烁的温室:倾斜的篱笆,
还有那玫瑰……
飞驰而过的有那奥迪安影院,冷却塔,
还有些奔跑投保龄球的人们……
那是在1958年,在那四十年后,保罗·法利(Paul Farley)心照不宣地向拉金致敬,他的旅程在某方面是更为直接的复制:
眼前一切似乎都呈现为中景,
火葬场,多路传输站的棚屋
提供他们物品和做爱的场地;
许诺他们大学城,
教堂尖顶,还有那运动场。
无论从行进中的火车的哪一侧看过去,英国总体上都显得非常狭隘。而在广袤的美国,除非火车碰巧装载着逝世总统的遗体,否则不可能在火车窗口展开权威的国家叙事,这需要机动车的灵活性。在一个火车窗口可以抱有的最好的希望是自带相机,随机拍摄。而对于沃克·埃文斯来说,这是其吸引力的一部分。在1950年的9月,他在火车窗口拍摄了七张照片,发表在《财富》(Fortune)杂志上。自1948年开始,他一直享有“摄影特刊编辑”的特权地位。照片包含四种颜色,连同文本,埃文斯称赞其为“窗口远眺的丰富消遣”。
火车车窗外的景象就像是家中窗外的景象和汽车车窗外的景象的交织,这就像在家时,或是在开车或者坐车时,你不一定非要看窗外。在火车上,你面对的并非一定是风景;而是一个选择。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在旅行时阅读,不时抬头看看窗外。[尽管最终你就会像费尔南多·佩索阿(Fernando Pessoa),“徒劳地在不感兴趣的景色和不感兴趣的书本中痛苦撕扯,可想而知的是心烦意乱”。]
埃文斯对火车窗外的客观视点是他在纽约地铁工作和在20世纪30年代路易斯安那州拍摄汽车窗外风景的直接延伸。关于地铁照片,视角都是事先预定,在此情况下就是预定好路线。对于那些对“自动而重复的艺术元素”感兴趣的人来说,路线和窗外的双重限制是解放和授权。至少,他有一张新泽西地区房屋的照片,像弗斯科曾拍过的一张照片——某天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发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火车或其他车辆经过。
1953年,同样在《财富》中,埃文斯提到,“他乘坐火车旅行穿过次要的美国路线咣当咣当地重返自己的孩童时代”。奇怪的是,埃文斯拍摄的窗外照片似乎是开往反方向的旅程,他往返于东部及大西洋中部州,他所观察到的美国已取代了在他长大过程中的美国。这在一幅冬天场景的照片中表现得最为明显:一座现代工厂冲破积雪,拔地而起,就像一个巨大潜水艇的指挥塔冲开极地的冰层。这些火车窗外的图片表明了埃文斯作为一个摄影师的未来。当他急切地想要领会宝丽来相机施加给他的限制时,这也预测了其职业生涯最后阶段的彩色图像。
这个充斥着文字的世界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们。
——伊塔洛·卡尔维诺(Italo Galvino)
如果我们严格遵循字面意思,对于华兹华斯来说,是“标签”而非盲人自身似乎是“我们所知极限,/包括我们自身和整个宇宙”。同样,因为“看不见”的这个词他备受打击,好像这是从胸口喷出火焰的马戏团表演者。在《序曲》中,许多“时间点”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加以标注或是预先铭刻。诗人强调生命中的重要时刻,紧接着他在回忆其六岁时,来到一个早年以锁链吊死杀人犯闻名的地方。那里有只“无名的手”在“雕刻着凶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