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6 不容易,我乐意(第12/20页)

诵经过程中,有一只雪雉不老实,蹦来跳去,惹怒了一只岩羊。岩羊站起来走过去,不客气地用犄角把它赶走,又回到原处,静静地跪坐下来。

半小时后,随着几声清脆的罄响,动物们知道今天的早课结束了,于是又四散开,回到各自的栖息地。

远方的雪山迎着初升的朝阳,山顶闪耀着一层金光,像极了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放射万道光芒。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永远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这一切。曾尝试用科学去解释,也许是动物们像荷兰奶牛一样喜欢听音乐?喜欢听那些法器发出的声音?

坐在山谷中的石堆里闭上眼睛冥想,周身暖暖的,让我感受这天地间的神奇力量吧。

生死

沿着陡峭的山路下行,视野渐渐开阔,地势渐渐一马平川。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柏油马路,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虽然天色已晚,大家都希望开一段夜车赶到距离最近的县城,可以洗个热水澡。但是我和“打板哥”坚决反对。出发前定了纪律,为了确保安全,不赶夜路。这个规矩不能破。

在帐篷里宿营一宿,第二天早上,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夜里突然暴发泥石流,不知多少处公路塌方,很多路基直接被冲入山涧。山上落下来的巨石把柏油马路砸得像玻璃开花一样,炸开无数纹路。

当地驻扎着两个护路班。其中一个护路班全军覆没,无一幸存;另一个护路班却毫发无损。他们给我们讲了昨晚的一段经历。

一辆大货车在路上出了点毛病,遇见第一个护路班时停了下来,想借住一晚,补给些食物和水。那个护路班说他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住,也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共享。正在这时,第二个护路班有人经过,问清楚情况,就邀请车上的人到他们的营地去借宿。

当晚灾情发生时,人们都在熟睡,没有任何防备。据他们描述,泥石流下来的时候,那动静就像打仗。先是手枪零零星星地响,小石头落下来了;然后是步枪“嗒嗒嗒”连续响;最后是机关枪响、大炮响,越来越大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

这辆载重货车当时停在帐篷外面不远处,被泥石流推着平移了几十米,移到帐篷旁边,几乎快要轧到的时候才停下来,正好成为一道屏障。于是所有的人都得救了。另外一个护路班则不幸罹难,现场之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惊心动魄之余,我只想到一件事:或许很多时候,人在做,天在看,帮别人就是在帮自己。

如果第一个护路班的人留下了那辆车呢?

好不容易越过塌方路段,开始正常行驶。

一辆贴着“凤凰卫视”LOGO的车,从我们左边超了过去。都是国内的知名媒体,在那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碰上了,错车的时候,自然相互之间多看了几眼,也算结了一段“眼缘”。

大约20分钟以后,突然看到路上有一道深深的刹车印,路旁的护栏被冲开了。我们见前后无人,找了个安全地带把车停下,小心翼翼走过去,趴在残缺的护栏边往下看一深不见底,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相互议论了一阵,会不会是“凤凰卫视”那辆车掉下去了?但又不愿把结局想得太糟。大山深处,没有手机信号,无法联络救援,我们也只好返回车中,继续赶路。

当天晚上,终于平安抵达成都双流机场。西藏之行,有惊无险,圆满结束。

这时看到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今天早上,“凤凰卫视”一采访车坠崖,五死一重伤……

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或说敢不敢,再去西藏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拍摄。

经历了险,才看到美。见证了不幸,才懂得幸运。

未知的旅途如同未知的人生。总有一种力量,让你无视陈规桎梏,勇敢出发;总有一种护佑,让你越过艰难险阻,平安归来。我庆幸,我感恩。

我难过,但我不遗憾

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是奶奶。

小时候奶奶带我最多,跟她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物质上有多么丰富周全,而是她给予我的温柔、慈爱、幸福、安全感,无人可以取代。她的后背,她的怀抱,在记忆中是那么温暖熨帖。从小到大,每一次我在冰天雪地中与她告别,无论走出多远,回过头来,只要看得见,她一定还在原地站着,满头白发,笑着挥手。

奶奶像这个大家庭的庇护伞,只要有她在,家里就永远那么和睦安详,充满快乐。奶奶的经历让我相信,快乐和幸福并非来自生活的完美无缺,而是一种面对坎坷、不平和缺憾,依然能够开朗豁达、微笑面对的能力。

奶奶是锡伯族人,姓佟,叫佟素娟。我爱骑马打猎、爱吃肉、喜欢音乐,估计跟她遗传给我的锡伯族血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