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难忘的一个“国特”(第9/28页)
我怎么知道潘其武对我有成见?有事实证明。三十四年(1945)日本人投降,我正任中美合作所第四训练班副主任,戴先生调我到北平,筹备北平特警班。因为共产党占据张家口,切断平绥铁路,从绥远陕坝到北平,必须绕道西安,再到重庆,才能搭乘飞机,飞往北平。
“你回来了!”我在重庆罗家湾看到毛人凤先生,他满脸笑容对我说,“你应当和潘先生谈谈,由我和他接头,你去乡下看他,还是他进城来看你?”
潘其武是中美合作所的主任秘书,不论从业务上讲,还是礼貌上讲,对于一位从外面回来的训练班副主任,总应该详细谈谈。可是第二天毛人凤先生告诉我:“潘先生说没有什么事,不必见面了。”
因此证明潘其武的确对我成见太深了,成见是怎样造成的?日本投降,美国教官先后离开陕坝,复员返国。教育长刘人奎跟最后一批美国人回到重庆。刘人奎,军校第五期,原为共产党,一直没有取得军校学籍,我曾请陕坝中央各军事学校毕业生调查科的负责人替他想办法。在班里,我很尊重他,普通公文都由他批阅。战时薪饷不够用,过时过节从公积金提一部分送给他,因他携带家眷。
想不到刘人奎竟会……为讨好潘其武,回到重庆以后,造谣挑拨,说了我许多坏话,摇身一变,成了潘其武的亲信,潘其武立刻派他为重庆训练班的副主任。这些情形,重庆有好几位同志早已写信告诉我。
潘其武既然相信了刘人奎的话,自然对我有了成见,不和我见面,就没有什么奇怪了。我一向我行我素,并不需要潘其武谅解,不见面就不要见,我不在乎这些。
戴先生说我脾气坏
戴先生为什么要我筹备北平特警班?据马汉三兄告诉我,可能是因为十二战区司令长官傅宜生的关系。胜利后,戴先生和傅长官在北平见面,刚好是在中美第四班的学生以少击众,击退贺龙包围包头的两万大军,保住包头,造成绥西大捷时。
“你在陕坝设立训练班,真有眼光。”傅长官竖起大拇指,对戴先生说,“这次保卫包头,发生了很大的力量,因为训练非常成功。”
很显然,所谓有眼光,是在恭维戴先生,训练非常成功,自然是指我这个主持训练的副主任了。戴先生既然重视北平特警班,希望训练一批青年学生,将来担负重建华北的责任,于是急电调我来北平,要我主持训练。
我到达北平,已经是12月中旬,戴先生已去上海。临行留下一张条子:“兹派乔家才、马汉三、张家铨、楼兆元、唐嗣尧为北平特警班筹备委员,以乔家才为主任委员。”
筹备工作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处非常合适的训练基地。大家觉得西安门内光明殿最合适,有两座大楼,一座可做教室,一座可做寝室;有礼堂、有游泳池,操场很大,训练两千人也不成问题。当时光明殿归九十二军所占有,我和楼兆元兄去看侯镜如军长,他听说戴先生要办训练班,毫不迟疑,立刻答应让给我们。找到训练基地,不但筹备有了头绪,而且可说是解决了最困难、最重要的问题。
三十五年(1946)元旦,戴先生赶回北平,在沦陷八年后的故都,过胜利以后的第一个元旦,多么有意义。戴先生兴致很高,借用中南海的怀仁堂,整整热闹了一天。元旦过后,我陪他巡视光明殿,他很满意,看得非常仔细,什么地方应该修理、怎样修理,他都有指示。
戴先生在北平,每天中午在什锦花园,召集重要干部,举行午餐会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商讨肃奸工作。他来来去去,席不暇暖。最后一次来北平,已是2月底。
“家才!你看!你的脾气还是这样不好。你在陕坝,同傅宜生没有搞好,同美国人也没有搞好。”戴先生最后一次来北平,第一次午餐会报,吃完午饭,不谈工作,先来数说我。这一次,他是从重庆来,很显然,潘其武打了我的小报告,说了我的坏话。
“我的脾气的确不好。”我说,“不过戴先生说的话,也对,也不对。”
“怎么讲?”戴先生听我这样说,好像听不懂,表示很奇怪的样子。
“我同傅长官没有搞好,的确是事实。不过,如果同他搞好,就不要给戴先生工作了。至于你说我同美国人没有处好,全非事实。我同美国人相处得并不坏,我对他们,说一不二,他们服服帖帖。我并没有给戴先生丢脸,也没有给中国人丢脸。戴先生不能听了潘其武不确实的报告,来批评同志。”戴先生知道傅宜生想攫取中美班,我不让他攫取,当然搞不好。所以,戴先生对于潘其武的小报告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一回到北平,就抖出来。最出乎他意料以外的,我居然知道是潘其武说了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