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难忘的一个“国特”(第27/28页)
徐志道兄在总统下野后,接任保密局局长,他到溪口晋谒蒋公时,经国先生对他说:“乔家才是冤枉的。”意在要他想办法。可是志道兄除了拿到印信,毛人凤先生什么也不移交,一切都控制在手里,志道兄一筹莫展,毫无办法,哪里还顾得上营救我呢?经国先生怎样知道我是冤枉的?据徐佛观说,是他告诉的,希望经国先生能营救我。
又据说,我被押往南京以后,华北剿匪总司令傅宜生先生曾给总统一份非常恳切的电报,不要杀死我?我在绥远和他相处得很不好,现在,在我生死关头,他仗义执言,能不令人万分感慨吗?他知道我为维护军统局的权益,不惜和他作对,现在却被毛人凤先生加以贪污罪,他也有些为我寒心。
“乔家才贪污,你相信吗?”姚蓉轩先生曾这样问过傅总司令。
“不相信。”傅总司令回答得很肯定。
傅总司令的电报很有作用,可能产生正反两种结果。当时中央正在借重他,他的要求不能忽视,他要求保住我的性命,毛人凤先生要杀我的目的就无法实现了。相反地,华北剿匪总司令都要保住我的性命,可见我这个人不太简单。据刘培初兄推想,他的报告突然不生效,可能是受了傅总司令电报的影响。总统最不喜欢外来的干扰,保命可以,只好无期徒刑了。
无论如何,我所以能够不死,多亏许多朋友营救,没有这些营救,很可能和马汉三、刘玉珠两兄同一命运,早已离开这个万恶的社会了。
张季春兄说,他曾找过毛人凤先生,毛先生一句话就把他堵回去了:“你是书生,不懂!”
特赦复权关系重大
郑介民先生知道毛人凤先生对付我们心狠手辣、赶尽杀绝,整得我们非常彻底。不被杀死,也要整得永远不能翻身。一切非法陷害,都使合法化,成为铁案。毛人凤先生没有死以前,他无能为力。毛人凤死了,潘其武代理局长,介民先生仍然不露声色。一直等到炳华先生接任局长,就催他赶紧恢复我的自由。可是他拖拖延延,拖了三个多月,才把我释放。
介民先生真不愧是一位政治家,对事情了解透彻,目光锐利远大,确非他人可比。我一出牢,他就顾虑到我将来的生活问题,他知道我是我们交城县选出的“国大代表”,那时“国大代表”待遇不好,很少人注意,而介民先生却非常注意,所以写张条子给安全局第三处处长刘瑞符兄,要我赶快办好“国民大会”代表的手续。
瑞符兄给我看过介民先生的手令,着手进行,才知道问题并不简单。原来1954年“内政部”有过公告,所有“国大代表”和候补代表必须向“内政部”民政司登记,过期不登记,一律注销资格。我没有登记,当然注销了。假如当时有人悄悄地给我办好手续,现在去报到,不用几分钟,就可以办妥。可是当时在毛人凤先生淫威之下,就没有一个人敢替我办理登记手续。
李仲琳兄请在“内政部”工作的天镇县“国大代表”俞泽生兄想办法,他请民政司王帮办、居科长帮忙,他们告诉泽先兄,只有一个办法,由情报局证明,1954年无法办理登记,才能生效。于是我请情报局出一张证明书,他们不愿意办。我很生气,难道毛人凤先生的阴魂还统治着情报局吗?我给张炎元局长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这是介民先生的意思,不是我要办。他的局长是靠介民先生的,也不买介民先生的账吗?第二天王有为转来他给我的一封信,他的意思,先派我到香港工作,回来先恢复军籍,再进行“国大代表”。
张炎元先生的智慧不会高过介民先生,他的见解也不比介民先生高明,但是他轻重倒置、固执偏见,不出证明,我又有什么办法?这是我去香港以前的事。1959年我急欲回来,不愿久留香港,就是为了“国大代表”问题,因为第三次会议很快就要召开了。
1959年夏天我回台北,张炎元局长并没有恢复我的军籍,证明书也拖着不办。介民先生比我还着急,在他逝世的那天早上,刚从日月潭晋谒总统回来,要张局长的电话,张不在,由办公厅主任王唯一兄接电话。介民先生说:“情报局必须给乔家才同志出一张证明书,好去办理‘国大代表’报到手续。因为第三次大会快开了,不能再拖,你赶快去办,这是我的意思。”
这一天夜里,介民先生心脏病突发,不治逝世。王唯一兄对于介民先生这样爱护同志,非常感动,不管张炎元先生愿意不愿意,遵照介民先生的遗命办理,第二天证明书就办好了。唯一兄并且把介民先生电话里说的话告诉我。
拿上证明书到“内政部”,问题又发生了。承办人告诉我,要是在三个月以前办,“内政部”做得了主,毫无问题,现在“内政部”负不了这种责任。因为第三次大会就要召开,有好几位1954年没有登记的候补代表,如建国中学校长贺一新、中央党部秘书续琅、“国防部”王武等,要求递补,“内政部”不准,大闹特闹,中央党部特为“国大代表”资格问题,成立了一个小组。所以,我的问题必须送中央党部。他们一再叮咛,千万不要同那些候补不上的代表混在一起,要单独解决,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