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推原论始(第7/11页)

“喂,孩子,”探长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喝口茶吧。润润嗓子。你肩膀感觉怎么样?”

“还好……现在你们可以懂得为什么第一封恐吓信必须在外面写,从而也就懂得这个答案何以会指向佩珀。佩珀当时无法冠冕堂皇地长时间在诺克斯家停留,来找出藏画的所在并且写出第二封信;但是他通过第一封信,使自己能以探员的身份进驻这所房子。桑普森,请你回忆一下吧,这是他自己向你建议的;这又在佩珀犯罪的天平上,增添了一个小筹码。

“用诺克斯先生自己的打字机打出第二封信,是佩珀虚构陷害的倒数第二个步骤。最后一个步骤,当然就是偷画了。佩珀进驻那所房子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搜寻这幅画。不消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两幅同样的画存在。他发现了陈列室墙壁上的活络镶板后,就把画偷到手,私下夹带出来,藏在第五十四大街的诺克斯空房子中——这是天造地设的秘密窟!接着,他就着手炮制出第二封恐吓信。从他的角度来讲,计划已经完成了——从此以后,他只消袖手旁观,万一我发现不了英镑符号这一线索的话,那么他作为桑普森先生属下一名机警的法律捍卫者,也可以指出信是出于诺克斯先生之手,理直气壮地给他定罪;再过一些日子,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他就可以靠这幅画发一笔财,或者卖给一个不那么守法的收藏家,或者经由销赃者转手。”

“那么,防盗报警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詹姆斯·诺克斯问,“他到底抱着什么用意呀?”

“哦,这个啊!且听我说下去吧,他在偷了画之后,”埃勒里答道,“接着又写好了信,破坏了你的防盗报警装置系统。他期望的是,我们会到时报大厦的约定地点去,然后又空手回来。按照他的计划,我们这时已经明白自己中计了,信的目的原来是调虎离山,趁我们离开房子的时候下手偷画。这,当然是明摆着的事;当我们给你——诺克斯先生——定罪的时候,我们就会这样说:‘瞧!诺克斯自己把防盗报警器搞坏,想使我们认为画是今晚被外来人偷走的。而实际上,画根本从来也没被偷走过。’这是一套机关算尽的阴谋诡计,必须高度集中地深思熟虑才能把它识破。但这也表明,佩珀的思维方式异乎寻常地细致周到。”

“这都已经清楚了,我看。”地方检察官突然说道;在埃勒里讲解的时候,他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可是我还想问问,那两幅画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在这时把诺克斯先生逮捕——这一切我都不明白。”

诺克斯那张皱眉蹙额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而埃勒里却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一直做诺克斯先生的工作,要他经得起、受得住;只要讲清了他究竟能经受风雨到何种程度,也就解答了你的问题,桑普森。我早该告诉你了,关于那两幅都属于古董、只在皮肤色泽上有细微差别的油画的整个‘典故’都是胡吹瞎扯——全都是编造出来以耸人听闻的。接到第二封恐吓信的当天下午,我通过演绎推理,明白了一切——佩珀的计谋、他的罪行、他的意图。但我所处的地位很特别:如果马上把他逮捕法办,我却拿不出一星半点儿的真凭实据,可以让你定他的罪;再说,那幅珍贵的古画已被他藏匿在什么地方了。我们一揭穿他,那幅画说不定从此再也不会出现了;而我有责任使那幅达·芬奇作品物归原主,还给维多利亚博物馆。另一方面,如果我设法把佩珀引进圈套,只要能把他跟所偷窃的达·芬奇作品人赃并获,那么,单凭他手中有此画,就足以构成一项罪证,更何况这样一来也可以使这幅画完璧归赵!”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套皮肤色泽上细微差别之类的说法,全都是捏造出来的?”桑普森问。

“是的,桑普森——是我略施小计,我把佩珀耍了一下,就像他耍过我一样。我把诺克斯先生拉到我这边,推心置腹地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正怎样被人陷害,以及被谁陷害。于是他告诉我,在他从卡基斯手里把达·芬奇真迹买下来之后,他又复制了一个副本,他坦率承认,原来的打算是,一旦官方施加的压力太大的话,他就把这个复制品还给博物馆,诡称那就是他从卡基斯手里买下的。这样做法,那边的专家当然立刻就会辨认出是件赝品——但诺克斯先生准备的那套诡辩之辞却是无懈可击的,所以有可能被他蒙混过去。换句话说,诺克斯先生把复制品藏在伪装的散热器管子内,而把原画藏在镶板后面,佩珀偷走的乃是原本。这倒使我获得启发——何妨将计就计,给他来个三真七假、虚实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