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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话想说,奈德?”

“蓝鸟是威逼不得的。他们没有办法让他屈服,你也不行。‘恐吓’在我们做计划的时候也许很好听,但是万万不能拿到实际的作业中使用。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自己去听一听他的录音带。蓝鸟一直想做一个殉道者。一个人如果已经下定决心要殉道,你有什么方法能威胁他?”

“听你这么讲,我应该拿他怎么办,奈德?”

“巴雷有没有骗你?”

“没有故意耍什么花招骗我。”

“他是一个单纯的人,这个案子也是个单纯的案子。你单纯地回想一下,就在你东想西想的时候,蓝鸟还是维持他原先的方向不变。并且,他选择了巴雷做他的赛跑伙伴。巴雷是我们惟一的机会。”

“他爱上了那个女孩子,”布莱迪说,“他是个很复杂的人,他是个累赘。”

“他爱过成百个女孩子了。每遇到一个女孩,他都会向人家求婚。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不是巴雷想得太多,是你的那些手下想得太多。”

布莱迪谈得兴起。他感兴趣的不是他自己原先的判断,而是奈德的。

“我什么案子都处理过,你也一样,”奈德继续说道,“有些案子难得单纯,即使是案子结了也不单纯。但是这件案子从起头就很单纯。而且,如果说有人让它不单纯,那就是我们自己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以这么热切的态度讲过话。薛里顿也没有;因为他干情报工作干得太久了,都变得麻木了。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克莱福才会觉得他应该站出来为大家打打圆场了。“是的,我们从这件案子里可拿出许多东西来讨论的,布莱迪、罗素,我们得好好地讨论讨论。也许还有一种中庸之道,我宁愿相信有。我们为什么不调查一下?先把这暂时撇开,另找个时间再好好尽情地讨论一下呢?”

但是没有人动。布莱迪听了克莱福的陈腔滥调,还是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我突然发现在他的身躯里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仁慈,就像是一个藏身在面具之后的真人一样。

“人家雇用我们,不是要我们去发挥博爱精神的,奈德。他们把我们这些个鬼放到这个世界上,绝对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在入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他笑着说,“我想如果我们这一行还要做到正直的话,你就会以副局长克莱福的身份来主持这个节目了。”

克莱福听到这句话,脸上虽显得不悦,但还是勉强赔着笑随布莱迪走到他的吉普车旁。

有一阵子我想这个房间里只剩下我、奈德和薛里顿。过了一会儿,我看到我们的工人蓝迪挡在门口,脸上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是布莱迪吗?”他问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做事卖力的布莱迪?”

“那是葛利泰·嘉宝,”薛里顿说,“拜托!蓝迪,请你走开。”

在薛里顿的手下把巴雷带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多为他放一些那种使人心情稳定的音乐,陪他在海边散步;然后再开一开他的玩笑,为他画一张列宁格勒的地图,用心记下他为寇德小姐买下山貂皮帽子的那个商店位置和付账的钱;以及,如果有收据的话,收据到哪里去了?还有,巴雷到底有没有向盖特维的海关申报那顶帽子,还有他打那个电话的邮局地点。

我应该向你描述一下我和奈德整个晚上都看着巴雷,想找出一个可以让他从沉默中走出来的方法,但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巴雷从同意接受审讯开始,就变得落落寡欢。他已经变成一个孤身的清教徒,他要前往何处?从哪里出发?为了谁呢?

然后,第二天早晨,在那儿的人皆认为它是一个真正的精彩日子。我想它一定是星期四。那天,从罗根来的新飞机带来了我们的莫夫和史丹利。飞机准时到达,他们也正好赶上他们所喜欢的早餐。早餐中我们吃薄饼、培根和纯枫糖浆。

蓝迪的厨房早就对他们的口味摸得一清二楚了。

这两人既粗鲁,又带着泥巴味,一脸的横肉,配上一双大手掌。他们到达的时候,看起来真像一对杂耍演员,戴着黑色的软呢帽,抓着一个推销员用的手提箱。无论是吃饭,或是吃完之后坐在撞球室新漆的红色地板上,这两人的手提箱也片刻不离身。

他们的职业让他们的表情都僵硬了,但他们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喜欢的那一种典型——他们直爽、忠诚、服从命令,像个单纯的步兵有工作要做且要养家糊口,对国家别无二心。

莫夫的头发剪得像老鼠毛一样短。史丹利的两腿呈外八字,上衣的领子上戴着一个忠诚的标志。

“你可能是耶稣基督,布朗先生,你也可能是一位月赚一千五百元的打字员。”就在我们围站在巴雷的船屋里合起来哄他的时候,薛里顿就这么对他说。他又说:“不管它是巫毒,是炼丹术,是碟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邪术,如果你不能通过它的考验,那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