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特里亚寓所(第8/12页)

“我们真该立即就去见贝尼斯,”福尔摩斯边喊边拿起了帽子,“我们在他出发前赶到他那里是来得及的。”我们尽快来到了村路上,就像料想的那样,警长刚从他的住处离开。

“看到报纸了吗,福尔摩斯先生?”他边问边递了一份报纸给我们。

“是的,贝尼斯先生,我看到了。如果我给你一点儿友好的忠告,你不会见怪吧?”

“什么忠告,福尔摩斯先生?”

“我细心地研究过这个案件,我还不敢说你的方法一定是对的。我不想看着你如此蛮干,除非你有完全的把握。”

“对你的好意我表示感谢,福尔摩斯先生。”

“听我说,我保证是为了你好。”

我似乎看见贝尼斯先生的两只小眼睛里,有一只像眨眼睛一样抖动了一下。

“我们说好了,各自行动,福尔摩斯先生。我也是这么做的。”

“嗯,好吧,”福尔摩斯说,“请不要见怪。”

“哪能呢,先生,我知道你对我是好心。不过,我们各有各的安排,福尔摩斯先生。你有你自己的安排,我也有我自己的安排。”

“那我们就不再说这个了吧。”

“随时欢迎你参考我的情报。这家伙是一个十足的野人,像拖车的马一样结实,像魔鬼一样凶狠。没抓住他时,唐宁的大拇指都差点儿被他咬断了。他一句英文都说不出来,只会哼哼哈哈,从他那里得不到任何信息。”

“你认为你能够证明他的主人是他杀害的?”

“我没这样说过,福尔摩斯先生,我没这样说过。我们都有各自的办法。你按你的试,我按我的试。这是约好了的。”

福尔摩斯耸耸肩,和我一块儿走开了。“这个人真是捉摸不透,他好像是骑着一匹马瞎闯。好吧,就按他说的做,我们各试各的,看有什么结果。不过,我总是不能理解贝尼斯警长身上的某种东西。”

在我们回到了布尔的住处后,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华生,你坐在那个椅子上,我要把情况向你介绍一下,因为今天晚上我也许需要你的帮助。听我讲我了解到的案情的来龙去脉。虽然案情的主要特点并不复杂,但在如何拘捕上仍然困难极大。这方面还有一些需要我们去填补的缺口。

“我们可以回过头去再讨论一下加西亚死去的那天晚上写给他的那封信。不妨先不去考虑贝尼斯的关于加西亚的仆人与此案有关的想法。证据是如下的事实:斯考特·艾克尔斯的到来正是加西亚安排的,这唯一能说明的就是他希望这样能够证明他不在犯罪现场。那天晚上起了心的是加西亚,并且显然所起的是坏心。他因为做坏事而送了命。我说‘坏’心的原因是:一个人想制造不在犯罪现场的假象,是只有心怀恶念才会有的想法。那么,又是谁谋害了他呢?那个人自然是犯罪企图所指向的。到目前为止,我相信我们的根据。”

“现在,我们可以对加西亚的仆人们的失踪作出解释了。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是这个我们还不清楚的罪行的参与者。如果加西亚得手并回去,那么,他就可以利用那个英国人为他作证从而排除任何可能的怀疑,这是顺利的情况。但是,这个尝试也很危险。如果到了一定的时间加西亚还没有回去,就可能是他把命丢了。因此,他们作了这样的安排:一旦发生了上述情况,他的两个手下便会去事先安排好的地方躲起来,避免被搜查到,事后也可以继续干。全部情况就是这样,对不对?”

原来的一团乱线好像已在我眼中理出了头绪。我纳闷儿,和往常一样的是,在此之前为什么我总也看不出来呢?

“可是,为什么仆人中有一个要回来呢?”

“就让我们作个设想:他在匆忙中逃走,把某种珍贵的东西落下了,他又舍不得。这正表现了他的固执,是吧?”

“嗯,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是加西亚吃晚饭时收到的那封信。从这封信可以知道,另一头还有一个同伴。那么,这个另一头指哪里呢?我已说过,它只可能存在于某一处大住宅中,而大住宅只有有限的几处。刚到村里来的那几天,我四处走,对植物进行研究,并在空隙的时间里对所有的大住宅进行了查访,对住宅主人的家世也作了调查。引起我注意的有一家住宅,而且只有这一家。这家就是离奥克斯肖特河的那头一英里,距发生悲剧的地点不到半英里的海伊加布尔著名的雅各宾老庄园。其他宅邸的主人都很平凡,也很可敬,传奇生活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海伊加布尔的亨德森先生为人十分古怪,他身上可能发生稀奇古怪的事。于是,我开始专门观察他和他的一家人。

“这群人都很怪,华生,他在他们中间最奇怪。我设法找了一个合乎情理的借口见到了他。可是,通过他那双晦暗、深陷、沉思着的眼睛,我似乎看出他十分清楚我的真正来意。他五十岁左右,强壮又机灵,头发是铁灰色的,眉毛很浓并连成一线,行动像鹿一样敏捷,有着帝王的风度,为人凶狠专横。他的面孔如那羊皮纸一般,后面的精神则是火辣辣的。他或者是个外国人,或者曾长期居住在热带,因为他有着黄而枯槁的皮肤,但又如马裤呢般坚韧。有位卢卡斯先生是他的朋友兼秘书,一看就是个外国人,皮肤是棕色的,狡猾、文雅有如一只猫,谈吐刻薄却不失礼。你看,华生,我们接触到的已经有两伙外国人了——威斯特里亚寓所有一伙,海伊加布尔又有一伙。因此,我们的两个缺口正在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