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的龙(第7/10页)
“五万美元的百元[注]大钞,”埃勒里·奎因先生点点头,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是既羨慕又失望,“那是好厚一叠百元大钞,加兰特先生,请再说明一下。”
比尔·加兰特迅速加以说明,他的表情说明他大大得到抚慰,好像心中突然放下大石一般。老垣轮的事业,现在不需要隐瞒了,已经濒临破产。日本商品的关税急剧攀升,全球性的经济萧条对杂货产品的销售有严重的影响。本来还可以压缩开支,想办法度过经济风暴,但是老垣轮不听从他继子的劝告,仍坚持他民族性的沉着、宁静和不屈不挠的意志,拒绝改变他终身事业的一贯政策,直到破产迫在眉睫才使他的决心动摇,但这时却也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他是暗中做的,”加兰特耸耸肩说道,“我最早知道此事,是有一天他把我叫到这间房间来,锁上门,拿起制门器——他一向都把它放在地上——旋开其中一条龙……像拿下一个塞子一样。他告诉我,他收到这个制门器后不久,意外发现里面居然是挖空的。他说里面并没有东西,接着就用长篇大论解说这东西的可能起源。它原本并不是个制门器,当然啰——他不认为日本人会用这种东西,呃……然后他把钱揉成一小团塞进洞里。我跟他说把钱那样丢着很不明智,但他说只有他和我知道。当然——”他脸红了。
“我现在明白了,”埃勒里轻轻地说,“为什么你会那么不愿意告诉我们这事。显然这可能对你很不利。”
那高大的年轻人无助地两手一摊,“我没有偷那见鬼的东西,但谁会相信我?”他坐下来,摸索着打算掏根烟。
“但有一件事对你有利,”埃勒里低声说道,“或者说起码我如此认为。你是他的继承人吗?”
加兰特猛地抬起头,“是的!”
“没错,他是,”库珀以缓慢、近乎不情愿的声音说道,“我亲眼见证过老人的遗嘱。”
“唉,庸人自扰,你当然不会去偷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打起精神吧,加兰特先生,你够安全了。”埃勒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扣上外套的纽扣,“嗯,各位先生女士,我对这案子的兴趣,很抱歉,已经消失了。我已经看到某些脱离常轨的事了……”他笑着戴上帽子,“这毕竟是警察的事,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愿意帮忙,不过我的经验告诉我,管区警官宁可自己干,而且说真的,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但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事呢?”梅丽芙小姐低声问道,“你认为可怜的垣轮先生——”
“我不是一个心理学家,梅丽芙小姐。但事实上,即使是心理学家也摸不透东方人的内心想法。警察不会为这么细微的事担忧,而且我也相信他们会通过简单的程序把整件事弄得水落石出,再见。”
莉蒂亚小姐哼了一声,不屑地将裙子嗖地扫过埃勒里;梅丽芙小姐疲惫地跟着,用力地拉着她的帽子;库珀走向电话;加兰特则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海洋。
“总局吗?”库珀清着喉咙说道,“我找局长。”
在他们等待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旧时香味和奇异的宁静再度笼罩整个屋子。
“等一下,”埃勒里在门口说道,“请等一下。”众人都十分讶异地转过身。埃勒里歉意地微笑着说,“我刚刚发现了一件事,人的脑子实在是个可怕的东西,这真是罪不可赦的疏忽。各位,还有一个可能性。”
“等一下,等一下,”库珀说道,“可能性?”
埃勒里挥了挥手。“我可能是错的,”他潇洒地说着,“你们哪一位可以指导我找到一部年鉴?”
“年鉴?”加兰特困惑地重复道,“什么?当然,我不——图书室桌上有一部,奎因,来吧,我拿给你。”他消失在隔壁的房间中,过一会儿回来时带了一本厚厚的平装书。
埃勒里拿着它迅速地翻着,口中啧啧有声。库珀和加兰特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库珀耸耸肩不理不睬。
“啊,”埃勒里说着,像丢掉一块烫手的热炭一样停止了他的哼哼哈哈,“啊哈,太棒了太棒了,心灵胜于物质,笔比剑更厉害……我可能错了,”他平静地说,合上书并脱下外套,“事情的发展全倒过来了,这年鉴真是有用的东西……库珀先生,”他以一种崭新的语气说着,“让我看看快递收据。”
冷冰冰的语气使他俩为之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挺直。库珀站起来,他的脸充血发红。“听着,”他咆哮道,“你是在暗示我对你说谎了吗?”
“请少安毋躁,”埃勒里说着,“收据,库珀先生,快点。”
比尔·加兰特不安地说着:“没问题,库珀,照奎因先生的话做。不过我看不出那东西能有什么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