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第7/17页)

“那个婊子!”他再也不沉默,爆发了,“那个满嘴扯谎的小贱货!”

为什么她都没告诉他?为什么她不向他解释这一切?他肯定会出手帮助她,他肯定会为她腾出时间的。不,他不会的。这只是个谎话而已。一个搞研究的学生?一个项目?他会把她拒之门外。可是他却相信了她说的话,相信了她,从她那儿学到了一些东西。关于心理学,关于凶手的心理状态。他也从她推荐的书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是的,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现在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所有这一切都被破坏了,感觉没了。

“婊子。”不过他的声音变得温柔了,喉咙发紧,好像有一只手箍在了喉咙上,慢慢施加压力。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开始深呼吸。冷静下来,约翰。这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很有关系,他这么回答自己,因为他对她动了情。也许是动了情吧?不,真的是动了情,那种他觉得一切又重新来过的感觉。

“你以为你在骗谁呢?”他看着自己,超重,近不惑之年。到现在还只是一位探长,而且没有任何升迁的希望。如果弗莱特信守承诺,没准还会给他降职。离异,有一个心烦意乱、整天浑浑噩噩的女儿。伦敦的某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厨房用刀,身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丽莎一样有深厚的心理学知识。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对劲儿。他一直以来都好像在凭借着丽莎的帮助,就像一个溺水的男人伸手去抓那最后的一把稻草。愚蠢的老男人。

他站在老贝利的大门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该和她当面对质,还是就这么算了,再也不去见她了?通常情况,他会选择对峙,享受那种刺激的感觉。可是今天,也许他没有那个心情。

她就在老贝利采访马尔科姆·钱伯斯。现在他肯定也被丽莎的假冒博士头衔给骗了。每一个人都很敬仰马尔科姆·钱伯斯,他聪明、正义、能赚钱。雷布思认识的很多警察没有同时拥有这三个优点,大部分只占其中的一个优点而已,很少几个做到了其中的两个。钱伯斯一定会让丽莎·弗雷泽心服口服。她一定会开始厌恶他,直到渐渐敬畏他,或许最后她会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好吧,祝她好运。

他开始转头向车站走去,告别,拿起行李,然后一路向北。没有他,他们也可以相处得不错。除非狼人再次作案,否则这个案子就没有任何新的头绪。不过他们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信息,这么了解狼人,就差一点就可以把这个案子解决掉,就好像吃掉一个已经熟透了的又大又软的桃子一样。也许他会对丽莎·弗雷泽下手。她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的,可是现在她在老贝利做什么?他需要和弗莱特谈一谈。他到底打算怎么办?

“哎呀,算了吧。”他自言自语道,把双手插进兜里。

两个学生向他走过来,听他们大吵大闹的口音像是美国人。他们似乎很兴奋,学生们总是这样,谈论这个或者那个,时刻做好改变世界看法的准备。他们俩想进入老贝利,雷布思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让路,但是他们俩似乎没有做出避让的动作,好像直接从他身体里穿过去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好像雷布思不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只是一团烟雾而已。

“喜欢,你知道的,我觉得她喜欢我,可是我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好准备——”

哦,这就是那些困扰着他们的问题了,雷布思想。为什么学生们和其他的人不同呢?除了有关性的话题,他们干吗要想(或者谈论)别的话题呢?

“是啊。”另一个人说。雷布思觉得,他穿着那件厚T恤和更加厚重的短夹克衫该是多么的舒服。那天很闷。“是啊。”美国学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的口音让雷布思想到了丽莎那轻柔的加拿大口音。

“但是听着,”他的伙伴继续说,“她说她母亲恨美国人,因为他们中有一个人在战争期间差点被美国人强奸了。”他们走进了大楼里面,声音渐渐消失不见了。

听着。雷布思以前在哪儿听过这种表达方式来着?他翻找着自己的夹克衫口袋,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片。打开纸片,上面写着:

“听着,我不是同性恋,听明白了吗?”是狼人写给丽莎的那封信的复印件。

听着。这倒的确有某种美国的口音,不是吗?用这样的句式来作为一封信的开头,这可有点奇怪。听着。小心点。当心。可以通过很多方式作为一封信的开始,让读的人格外留心。但是用“听着”这个词?

他们知道狼人的什么信息?或者他们都怀疑什么?他了解警察的那套程序(前罪犯,条子,两种都有可能)。如果相信简·克拉福德说的话,那么狼人就是个男的。她认为狼人很高。在餐厅的时候,丽莎·弗雷泽也说了她自己的看法:他很保守,大部分时间里他不仅看上去很正常,他就是正常的人。用她的话说,狼人“心理成熟”。而且他从EC4给丽莎邮寄了一封信。EC4,这不是老贝利的地址吗?他回忆起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去老贝利的情景。是法庭,肯尼·瓦特克斯也在那儿。接着就去见了马尔科姆·钱伯斯。钱伯斯和乔治·弗莱特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