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女人(第11/15页)

等弗莱特到接待处的时候,雷布思已经离开了。接待员尽了最大的努力跟弗莱特解释,弗莱特摸摸下巴,摸到了自己的胡须茬子。他刚才和丽莎争吵了一顿,天啊,这个女人真是固执。不过他也承认,固执起来很可爱。丽莎跟弗莱特说她不介意有两个保镖跟着,可是藏在一个“安全之地”那是不可能的。她说,她约了人在老贝利见面,事实上是要去那里见好些人,她要去那里采访一些人,完成自己的研究。

“约了好几个星期才把时间安排好,”丽莎说,“不可能我现在放了他们的鸽子啊。”

“可是亲爱的,”菲利普·卡津斯拉长了腔调慢吞吞地说,“我们正要去老贝利呢。”弗莱特知道菲利普已经不耐烦了,时不时看看手表,盼着弗莱特和丽莎快点达成共识。而且,似乎菲利普·卡津斯和丽莎早就通过铜板街一案互相认识了,他们还有些共同话题可以聊聊。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想快点出发了。

所以弗莱特做出了一个决定。就算她真的去了老贝利,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整个伦敦城里都没有几个地方比老贝利戒备更森严的了。离丽莎的第一个采访开始还有好几个小时,可是她似乎并不介意,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她不介意在法院里面溜达溜达。事实上,她还挺喜欢这点子。那两个当保镖的警官可以一路跟着她,等她,然后再送她去弗莱特说的那个什么“安全地带”。这都是丽莎说的话,而菲利普·卡津斯也在帮腔,在旁边说:“我的大人呐,这个逻辑上没有一点问题啊。”所以,他们两个人喜笑颜开了,弗莱特却只能无奈地耸耸肩,最后就这么定了。弗莱特看到福德·格拉纳达从旁边走过去——两个当保镖的警官开道,菲利普和丽莎跟在后面。法院里就像家里一样安全,弗莱特心里骂着“去你的安全。”

现在雷布思已经离开了。嗯,弗莱特得去追上他了。可是弗莱特心里一点都不后悔把雷布思从苏格兰借调到这里来。然而,弗莱特也知道这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主意,高层们并没有很支持。雷布思在这里惹了什么麻烦,搅了局,都会算在弗莱特的头上,弗莱特的退休金不保都有可能。他对于这一切后果都非常清楚,每个人都很清楚。这就是雷布思刚来的那阵子,弗莱特盯他盯得很紧的原因,他要确认雷布思是个靠谱的人。

现在弗莱特是不是确信了自己没看走眼呢?这是一个弗莱特不想回答的问题,即使是给自己一个答案,他都不愿意去想。雷布思这个人就像陷阱里的困兽,不管上面扔下什么诱饵,他都会跳起来。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苏格兰人,而弗莱特从来都不信任苏格兰人。这份不信任可不是从苏格兰公投支持加入欧盟那天才开始的。

“爸爸!”

她一边喊着,一边奔向了爸爸的臂弯。他把女儿搂进了怀里,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怎么弯下腰就能做到这些。是的,她已经长大了,而且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天真烂漫。他亲吻了她的额头,闻着她整洁的头发散发出的香味。她正激动地颤抖着。他能感觉到掠过她胸膛和手臂的振动。

“好啦,”他说,“好啦,宠物,好啦。”

她抽身出来,边笑边吸了吸鼻子,说:“你以前总是称呼我为你的宠物。妈妈从没这么叫过我,只有你。”

他报以微笑并抚摸她的头发。“是,”他说,“你妈妈怪我那么称呼你。她说宠物只是个占有物,而你不是。”边说边回忆,“你妈妈有不少好玩的想法。”

“她现在也一样。”她想起来为何她在这儿。接着,泪水再次从她眼眶里涌出。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她说。

“胡说,你怎么会这么说?”

“但我爱他,爸爸。”他的心在胸膛里咯噔了一下。“所以我不希望他出任何事情。”

“你为什么认为他会出事?”

“最近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在对我隐瞒着什么。妈妈也注意到了这些。我可不是在胡思乱想。但妈妈说在她看来,他也许是在筹划订婚。”她看着爸爸睁大了眼睛,便开始摇头。“可我不信,我知道肯定是别的事。我不知道,我只是……”

他第一次注意到他们身边有旁观者。直到现在,他们都似乎身处一个密封的盒子里,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围的事物。但现在,他看见一个困惑的当值警官,两个女警官胸前手捧文件,还看见一幕伴着母性光辉的场景,两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靠墙瘫坐在座位上等着。

“萨米,过来,”他说,“去我办公室。”

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来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来说谋杀案调查室也许不那么合适。墙上挂着的照片仅仅是一小部分罢了。对于像狼人这样的案件,幽默感是必需的。而且那种幽默感已经开始在卡通片、笑话和报纸上故事的人物塑造里显示出来了,不论是贴在告示板上,或者记录并显示在电子显示屏上。语言也可有不同选择,否则就有可能被来自法院的人偷听到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