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伦敦(第15/27页)
格尔登逊插话道:“不光如此。这也是个政治问题。我记得上一次爆发争端,卸煤工输就输在缺乏支持,面对包工头的压迫,他们没有任何后援。”
“那何以见得这回就不一样?”麦克问。
“因为有约翰·威尔克斯。”
威尔克斯的确倡导自由,但他流亡在外。“他远在巴黎,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他回来了。”
这倒挺新鲜。“他回来做什么?”
“参加议会竞选。”
可以想象,这下子伦敦的政治圈可要热闹了。“可这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威尔克斯会站在工人们一边,而政府会支持包工头。这场较量当中,工人们是据理力争,法律也站在工人一边,对威尔克斯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怎么能肯定威尔克斯会答应?”
格尔登逊一乐:“因为我是他的竞选代理。”
麦克发现,格尔登逊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遇到他实在太走运了。
查理·史密斯依旧持怀疑态度:“也就是说,你打算利用卸煤工帮你达到政治目的咯?”
“问得好,”格尔登逊放下烟斗,继续道,“为什么我会支持威尔克斯?我来解释。你们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今天来找我。然而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像乔治·詹米森和西德尼·莱诺克斯这样利欲熏心的败类为了自身利益,残酷剥削普通老百姓。这种做法危害经济——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即便是对经济有利,挣来的也是黑心钱。我爱我的国家,但我最看不惯这些浑蛋祸国殃民。所以我才选择穷尽毕生之力为公义而战。”他笑着把烟斗放回嘴里,“希望我没有言过其实。”
“一点儿也不,”麦克道,“很高兴你站在我们这边。”
16
杰伊·詹米森的婚礼当日潮湿而阴冷。从他格洛夫纳广场的卧室里可以望见海德公园——他的兵团营地就在那里。雾气低沉,军队的营帐如同船队深陷灰色的汪洋漩涡中。一簇簇微火隐约可见,烟气更加剧了浑浊。士兵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军旅生涯毕竟不是享福的代名词。
他在窗前转回身。伴郎奇普·马尔伯勒正拿着他的新外套。杰伊缩手把衣服穿上,嘟囔着说了句“谢谢”。奇普跟杰伊一样,是步兵卫队三团的一名上尉。他的父亲阿勒伯雷勋爵与杰伊的父亲亦有生意往来。有这样一位贵族后裔为自己的婚礼做伴郎,杰伊也觉得脸上有光。
“马都料理好了?”杰伊关切地问。
“当然。”奇普答道。
尽管三团是步兵团,士兵们还是以骑马为主。杰伊的主要职责便是监督士兵照料好马匹。他与马十分投缘,而且直觉过人,善于弄懂马的心思。婚假只有两天,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假期之所以短暂,是因为步兵团正处于现役阶段。并不是因为有战争发生:英国军队上一次参战还是七年战争打美法的时候,当时的杰伊和奇普还是毛头小子。然而现今伦敦人心惶惶,骚乱四起,以至于军队不得不整装待命,随时准备镇压。每隔几天就有愤怒的匠人罢工,或到议会门前示威,或穿街过道砸窗子。这个星期,丝织工人因不满减薪,在斯皮塔福德破坏了三台最新的引擎机组。
“希望别在我放假时叫咱们团执行任务,”杰伊道,“不然我就错过行动的机会了。”
“别担心了。”奇普从瓶里倒了两杯白兰地——他尤其钟爱白兰地,然后举杯道,“敬爱情!”
“敬爱情。”
杰伊自知对爱情知之甚少。五年前,他的初夜献给了父亲家的女佣阿拉贝拉。原以为是自己勾引她在先,如今想想,显然主动的并不是他。两人同床三次过后,阿拉贝拉声称怀了孕。杰伊从放债人那儿借了三十英镑给了她,让她走人。现在看来,也许她压根儿没怀孕,整个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骗钱勾当。
在那之后,他也跟姑娘调过情,接过吻,还跟几个睡过觉。讨女人欢心很容易,只要假装对她说的一切都感兴趣就可以——当然,外貌和风度也能加分。杰伊不费吹灰之力,许多姑娘便成了他的盘中餐。现如今,他也第一次尝到了爱恋他人的滋味。每次跟莉茜同处一处,他都会觉得呼吸急促。他也知道,他总是旁若无人地注视着她,就像那些为他着迷的姑娘一样。难道这就是爱情?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