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41/59页)
“你是……你住在这里吗?”
彼得瞧着她,惊愕万分,迟迟没有回答。不,女杀手不带任何武器,只有法令。
“请原谅,但……请多多原谅,这里有个小小的通知,”女巫嘟囔道。“请原谅……我已经来过了。你不在家。”
彼得瞧着她,哑巴,很高兴当时不在家。
“我已经来过了,你不在家,我留了一张字条。加蒂诺。关于加蒂诺。这可怜的瞎子。”
是的,这家伙一个月前收到过字条。瞎子拉丁猫,可怕的信息。
“它六岁。灰毛,一只眼睛瞎了。有一种呼吸道炎症。你看见它了吗?你有没有在附近偶然见过它?它毛很短。腼腆,很腼腆,得叫它的名字,轻轻地叫,用一种温柔的声音。加蒂—加蒂—加蒂诺,普嘶,普嘶,加—蒂。”
她亮出那只猫的照片,一只眼睛是白的,瞎了。老女人温柔地微笑,露出她满口的獠牙。
“是的,是的,夫人,我发现字条贴在门上。我没有看见那孤儿。我是说,那流浪儿。我答应你,当然,我知道电话号。两个号码。你的,海伦娜,还有你兄弟的,斯蒂夫。是的,我有的。我会打电话的。”
当然,我会打电话的。
天空阴沉下来。背景变得哑默。哑默并生动,他也一样,这迷惘的人。他忘记了自杀和忧郁。被加蒂诺的故事所困扰。加蒂诺,一个意大利名字,布宜诺斯艾利斯的。
一道目光朝向难以辨认的天空,一道目光朝向脚前的大地,铺盖了一层树叶和昆虫的毯子。他深深地吸气,慢慢地吐气,小口小口地。
车灯把他夹紧在两道光束之间,汽车停在了木棚屋面前。简妮芙!优雅的“女保安”,穿阿玛尼牌的风雨衣,戴迪奥牌的围巾,风之色。她下了车,欢快地微笑着。
“你在散步吗?这对睡眠很有好处,很好。我们进去吧?”
优雅的越南女人不知道房间的混乱。
“我带来了学生名单。有过一门关于博尔赫斯的课!两年前。一个西班牙女教授开的。我带来了学生名单。我们把每个学生的笔迹跟明信片作一下对照。问题是要知道,他们中是不是有人做过你的学生。”
教授浏览着名单。
“不,我不认为。没有任何我熟悉的名字。我会证实的。明天,在注册处。”
J.T.走了,名单留在桌上。塔拉不在名单上。他回想不起来眼前的任何一个名字。杀害帕拉德的人会把杀手安插进大学生中吗?没有必要的,他可以悄悄潜入校园,看准隐士的小木屋,找准他回家的时间,微笑着从灌木丛中窜出来,稳稳地开上四枪,为了写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罗盘上的四个罪行。或者重复帕拉德的剧情:上了两小时课之后,加什帕尔教授皱着眉头,匆匆赶往厕所,他的膀胱想起了自己的权利。陌生人进入到隔壁那一间里。多年来,教授一直有尿湿裤子的危险。他避免使用小便池。他进入了马桶间,脱下裤子。站在马桶前,他轻声呻吟,因为撒尿时的灼热感。
死神的使者爬上隔壁小间的马桶,算准了牺牲者的时间。这比对付那个可怜的帕拉德要简单多了:他瞄准站着的牺牲者,而不是坐着的。有所不同的木屋也同样很简单。钥匙很容易复制。游荡者的失眠和噩梦有利于杀手。凌晨两点钟,加什帕尔正在神经官能症的尽情发作中,三点钟,拂晓时,他骑上了一头象,象鼻子把天空眼泪的沉重波浪洒向大地。电影爱好者在屏幕上观察侵犯者的逼近,他把小小的闪亮玩具在手指头中翻来翻去,尖头对准该死的人。谋杀的轨迹:看不见的迷宫:永恒。
彼得微笑了。他微笑着睡着了。J.T.留下的纸在宽阔的胸脯上颤抖。他深深地呼气吸气,微微打起了呼噜,像是一只疲劳的胖小鸡。
在他胸膛上,是上博尔赫斯那门课的学生名单。一面细巧的白色盾牌。
***
“我们有了一个嫌疑人。我们对照了明信片上的笔迹和听博尔赫斯的那门课的学生的笔迹。有一个嫌疑人。”
“文字是用打字机打的。”
“但收信人的姓名是手写的。同样,还有地址。”
“这么说?”
“嫌疑人在加利福尼亚。他可能是波兰人。他是奖学金生,学的是政治学,是学院出版的《政治研究》的主编。非常聪明,非常有教养,非常会交际。”
“非常,非常,非常。他叫什么?”
J.T.拼读了放在她办公桌上那张纸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