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妇女时代(第9/14页)

“《夏娃周刊》大约在这时候出现了,他们也开始办选美活动。当时两份刊物的发行量应当是一万五千份左右。过了很久,他们开始刊载有关如何披莎丽、如何打扮的文章。一开始这样做的是《费米娜》的一个男性主编。我想他对妇女的希冀有比较开放的看法。

“那时还没有很多职业女性。杂志刊登着像《战争寡妇的经验》,或在印度国土分裂时失去丈夫者的经验这类故事。

“印度妇女杂志的创始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由于教育程度和自我意识的提升,读者增加了,市场也扩大了。《费米娜》在七十年代末达到了九万份的销量,《夏娃周刊》也是。当今表现最杰出的《妇女时代》创刊于一九七三年,随着《妇女时代》的崛起,《费米娜》的销量下跌——跌到今天的六万五千份。现在有一份新杂志《精明》,它是和《妇女时代》正好相反的刊物。《精明》办了三年,已经有了五万份销量。它是月刊。《费米娜》是给年纪较大的妇女看的。《精明》的对象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十八到三十岁的妇女。

“《精明》是一份八卦杂志。它每期都有一篇封面故事,一篇关于某个名女人的专题报道。她被称为‘本月《精明》女人’。她一定离了婚,闹绯闻,或被丈夫殴打,或为了某人而抛夫弃子,或丈夫为了别人而离开她,要不然就是她有婚外情。而且到最后她一定是胜利者。她有办法鱼与熊掌兼得。每个月都有这种女人。《精明》女人相当有名,但也不尽然。假设我有骇人的生活经验,如果我什么都敢,什么都能抖出来,那么《精明》就会把我塑造成女主角。他们为这种故事找到了一个市场:我想他们做过一些调查。印度妇女可能不会承认她读《精明》,但她还是会读它。《精明》是针对城市地区的,《费米娜》和《妇女时代》则在小城镇还看得到,像纳西克或那格普尔。《精明》在两三个月前刊登了有关强奸的文章,还附有照片,妇女组织说那种做法太张狂了。法院下了强制命令,让他们收回所有的杂志。”

我们谈着《妇女时代》。我把古尔香·尤英关于《妇女时代》所吸引的职业女性的话告诉给南迪尼。

她说:“那有点把《妇女时代》的读者浪漫化了。那是精英分子说的话。”南迪尼自己才脱离传统或小镇生活一两代。“我每天上班要坐两趟公交车、一趟火车。我起得很早。但是我不看《妇女时代》。我在家做饭,又要上班,但我不觉得单调辛苦。那是高高在上的论调。说这话的人恐怕有一大堆仆人供她使唤。”

南迪尼并不认为《妇女时代》对职业女性有吸引力。“它的对象是传统中产阶级家庭妇女。我不是指文盲。只有那本杂志每期都刊登五篇小说——虚构的。那些故事千篇一律:他们从此过着快乐的生活,丈夫回到了妻子身边。《妇女时代》对妇女的看法很偏颇。女人不会做错事,她一定是好人。她可能是个祖母、妻子或婆婆,但她一定是好人。即使丈夫是个酒鬼,在故事里,好心的妻子会帮他把酒戒掉。对杂志而言,先生为什么酗酒可能无关紧要。他们不从这个角度看问题。那些情境发生在日常生活中,读者可以明了每一个情境。在五十年代,《费米娜》和《夏娃周刊》里的故事应当是离生活很遥远的。”

我说《妇女时代》的故事在我看来似乎是寓言,很难称得上小说。

南迪尼说:“它们写得很差。我不了解,尽管有这么差的文笔和包装,这本杂志还是有这么大的读者群。”

杂志是不是提供了什么指引?妇女阅读这份杂志是不是为了简单、基本的建议?

“那些小说的用意是娱乐。读者觉得小说里的情境可能发生在她们身上。婆媳问题。或是男孩出国留学,他在印度和一个女孩定了亲,或娶了她,然后他在国外爱上了别人,但最后他回到妻子身边,从此他们便过着快乐的生活。《妇女时代》不碰触社会问题。他们处理个人的处境。编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我们谈到那篇关于“相亲”的文章。它引起了某种程度的反感。许多人谈论它,从刊物的角度来看,它可算是达到目的了。

南迪尼说:“我会谴责相亲的做法,但他们不会。他们的文章有一个副标题,‘正面看这种习俗’。而且他们刊登像这样的照片。”

一张摆拍出的彩色照片占了文章第一页的上半篇幅,照片中一个女孩用茶盘端茶给来相亲的一伙人。照片里的房间狭小拥挤(或许是一间十平方英尺的标准印度房间),家具之间几乎没有空间。家具包括:搭配的三件式“组合沙发”、一张咖啡桌,以及一张小几,上有一个大台灯及种在一个陶盆里的金盏菊。来访者当中的四个人坐在沙发上,两个女访客直瞪着端茶盘站着的女孩,女孩身穿新莎丽,头发刚做过,用一种可怜的表情看着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