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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位斯拉夫学者想到了纪律。他告别了纳什维尔和田纳西,因为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但必须有人做出牺牲。为了集体的荣誉。
然后告辞。如果不是因为觉得在我们的脸上发现一种兴趣乃至关切,他不会讲这么细。如果您,仁慈的夫人,如果您没有晒成这种亮棕色,我就不会给您讲这个故事和这一切。但是我承认,我总能找到讲述这个故事的理由。但我也承认,有时我无缘无故地就给人讲起这个故事。晚安。说完就走了。
我们已经躺在睡袋里之后,科比尼安说,这个教授讲的故事勾起他某种回忆,但他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事情。我说:如果你想不起你以为你知道的事情,你就必须摆脱暂时忘记的事情,然后它在不知什么时候会自动回来。岁月不饶人,他说。我们的朋友,那位大脑研究者会向你解释说,除了高龄,还有完全不同的神经阻滞,我大胆地对着北部夜晚的亮光说。
早晨起来,我们不得不撵走一只正在洗劫我们的食品袋的松鼠。但是我们的野营小桌上放了一包牛轧糖,还附有一张字条,是来自田纳西的教授留下的。上面写道,如果政治状况允许,他会让我做加拿大女王。然后祝我们一路顺风。
这纸条转移了科比尼安的注意力,他不再追寻日晒而成的棕色皮肤留下的踪迹。条件允许,他会马上娶你,他说。你愿意吗?我笑而不答,他又问:或者你跟我在一起?对于这个问题,我每次都说:一直,永远。
天下无奇不有,亲爱的朋友。对不对?
一只脚已踏上脚踏板的骑车者向你问好!
发自我的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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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利克罗辛36,2011年6月17日
亲爱的朋友,
我们沿着陡岸漫步。走一走路。有好处。前天夜里,在卡马克斯的野营地,科比尼安脚下绊到了固定帐篷的绳子,磕了膝盖。他的第一反应:这样不行!我们中断行程,回去!我承认,这话我不是不爱听。但是科比尼安让我给他的膝盖敷药,打绷带。乖乖去佩利克罗辛。一股令人神往的推背顺风使我们下定了决心。但一朵黑云很快就变成一场暴雨。我们几乎来不及穿上雨衣。我们还是赶到了明妥。然后就结束了。佩利克罗辛就随它去吧。我们的帐篷上面支了一个雨棚,下雨就变成了一种享受。罗德里希说,这种保护我们的帐篷的折叠式雨棚叫Tarp。他在怀特霍斯买的。
今天从明妥到佩利克罗辛。近在咫尺。很少上坡,常常是下行的陡坡。科比尼安的膝盖好了。我们想在佩利克罗辛待到他的膝盖真正重新感觉舒服为止。顺着陡岸散步,直到佩利河的入河口。这不是入河口,而是一片原始风景。砾石小岛,沙丘,在佩利山区被连根拔起,然后冲刷到这里的千年古树,佩利河把一切都输送到育空河,但是育空河拒绝接受。由于佩利河自己要进育空河,它不得不在它自己带来并堆积的各类物件中间艰难穿行。科比尼安是这样给我解释的。随后我问他这中间是否有人性启示。科比尼安对隐喻不感兴趣。
科比尼安休息,我去了理发店,然后回到营地。看见我的发型,科比尼安什么也没说。罗德里希见面就说:真漂亮。他一边端详我、研究我,一边说:真漂亮。这听起来完全发自内心。科比尼安毫无察觉。现在我发现他常常心不在焉。
野营地服务站的前台女士对我们的印象极佳,所以不想跟我们算两个晚上,而是只算一个晚上的钱。科比尼安非但不表示感谢,反倒几乎对人吼起来。您的脑子出问题了吧,不管多少钱我都付得起。那女的听得莫名其妙。我不得不干预。我丈夫误解了您的意思,外语不好,我们当然感谢您。科比尼安过后对我说,不能什么事情都忍气吞声。他在明妥就差点和营地主人发生冲突。我们不得不两次拆掉帐篷。您本来应该问问camp host37,我就是营地的主人,营地管理员说。我们搭帐篷的地方离印第安人的巨型梯皮38太近。梯皮是作为文物立在这里的。现在什么事情都让科比尼安生气。昨天有一辆厢式客货两用车停下,得克萨斯人,他们停车,只是为了送我们两瓶矿泉水,他们觉得骑车旅游很可怜。科比尼安说,他们胡扯什么。幸好他们没听懂他说的话。后来我们在明妥出发时,固定帐篷的绳索上面挂着一颗牛轧糖,克里斯托弗·麦基又附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对你们的跟踪到道森为止。然后我就拐弯,顺着世界之巅公路走,然后顺着育空河到安克雷奇,如果有必要,直达海边。但是,只要你们,只要您,伟大的夫人,给一个信号,我马上就跟着你们上邓普斯特公路,直到北冰洋。也是作为你们的仆人。作为仆人,我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如果找不到我可以服务的对象,这使不完的力气会把我胀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