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第10/17页)

你们的仆人

附:也是德语语音吸引着我。说着德语我可以躲过女校长的迫害。女校长复仇心切。也许她被剥夺了校长职务。如果我说着德语,我对她就远在天边。

科比尼安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想救他,尽管说。我不得不落泪,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今天继续往斯图尔特克罗辛。膝盖好了,科比尼安说。我不得不再次流下眼泪。

昨晚上跟罗德里希的事情。罗德里希去了一趟希尔克堡,一个改造成博物馆的印第安村落,带了一堆宣传册回来,他想给我们讲他都看了什么。科比尼安不让罗德里希讲,说他和我每天穿行森林得到的见识就够了。

罗德里希表示道歉。

科比尼安说,罗德里希一到怀特霍斯就发现第一个营地的名称来自一个著名的游吟诗人,那个诗人叫什么名字……

罗伯特·塞维斯,我说。

没错,就是这个,你记住了,我没有,他说。罗德里希,你要明白,我只想听我记得住的东西。

罗德里希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可以提杰克·伦敦。

科比尼安的回答有点柔和意味:杰克·伦敦随时提。

我太高兴了,罗德里希说。他说他今天在《野性的呼唤》里读到一段……

别急,科比尼安说,你最近朗诵的那一段,讲的可是巴克,圣伯纳犬和牧羊犬的杂交,夜里如何被狼性不改的哈士奇的集体歌嗥所感动,讲它如何因为体会到自己先祖的历史而想加入这集体歌嗥。对不对?

罗德里希说:这正是杰克·伦敦在那一段讲的事情。

好,你念吧,科比尼安说。

罗德里希开始念:

古老的本能一旦骚动起来,就会不时地将人们从喧闹的城市吸引至森林和旷野,用化学原理推动的铅弹去枪杀点什么。这是纯粹的嗜血欲望,是杀戮的快乐。巴克就是这些本能和欲望,只是其表现形式要隐秘得多。集体行动时,巴克总是冲在前头,把野物,把活生生的肉体撵得筋疲力尽,然后扑上去将它咬死,让自己从鼻子到眼睛都糊上热乎乎的血。

有一种狂喜,它标志着生命的顶峰,无法超越。生命活力的悖谬在于,人在最有活力之时产生狂喜,但狂喜又表现为彻底忘记自己还活着。这种狂喜,这种生命的自我忘却,如果逮住艺术家,艺术家会化为一团火焰;如果逮住士兵,士兵会冲锋陷阵,拒绝战壕的掩护;狂喜也逮住巴克,这是在他带领同类前行的时候,在它为狼嗥合唱起音或者追踪顶着月光在它前面拼命逃窜的猎物的时候。它的嗥叫使自己的生命机能深处发出声响,使生命机能的各个部分发出声响,它们隐藏在它体内,又回到了时间老人的发源之初。汹涌澎湃的生活将它控制了,这生活如浪潮一样,巴克的每一块肌肉、关节和腱部都极度快活起来,这种乐趣产生于死亡之外的一切,它炽热、狂暴,以行动来表达其情感,欢欣鼓舞地在星星下面奔驰,在不能移动的死亡物体上面奔驰。

我帮您复印了,他说,在博物馆里印的。

我承认,他读的东西我尽管听得很清楚,但是没完全听明白。

你吃素,科比尼安说。

那又怎样?我说。

巴克进行杀戮的时候最亢奋,科比尼安说。

我觉得它过于阳刚了,我说。

科比尼安说:罗德里希,太感谢你了。

他把手伸向罗德里希。这意味着罗德里希该走了。我们在道森城见,科比尼安说。

现在我又觉得他更轻松、更灵活了。

啊,我的朋友!明天我们又得骑六个钟头去斯图尔特克罗辛。后天骑五个钟头去道森城。然后就上邓普斯特公路。几百公里的砾石路面。也许我会投降。这意味着:我换乘罗德里希的车,坐皮卡。

晚安。

你的因为困惑而什么也不想了解的

玛雅

发自我的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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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森城,2011年6月26日

现在到了中心。在淘金热城市。我们在淘金热营地!

你吃素!

亲爱的朋友,在可怜的罗德里希朗诵了“杀戮的快乐”——标志生命之巅的亢奋——之后,他来了这么一句……别提了。

幸好我们有许多事情要做。换新轮胎,对付邓普斯特公路的砾石路面的特殊胎面。我们在服务站吃饭。一个瑞士女人开的。伊芙琳对我们热烈欢迎,笑称我们是crazy Germans39。过去两周凡是在路上超过我们或者送我们瓶装矿泉水或者听装啤酒的,显然都讲述过我们的事情。她叫来一个加拿大广播公司的记者。此人要采访我们。就在服务站。《早间杂志》栏目。现场直播!给服务站打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