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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本想去印度,结果发现了美洲。您对我“爆发清脆的笑声”所做的评论没有那么成功。如果一个女人,一个从事大脑研究的女学者告诉您,她的第三次离婚使她损失了几乎所有的唱片,您会做出何种反应?

我发现我坐在一个聊天高手旁边。他知道自己的保留节目会产生什么效果。如果在我这里没有效果,他会产生自我怀疑。我不得不向他证实,他的保留节目很好。他曾不得不为一个男人做精神鉴定,因为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而他自述的杀人动机是:她从来不从后面往前面挤牙膏,这很可怕。还有,不到两周前他应邀到朋友家做客。一个男的指着他的女人,说:她四十年如一日,把西红柿削皮之后做沙拉。女的站起来,骂一声:傻×,然后离开房间。男的说:这是恭维。女的在门口转身回敬道:没错。倘若大脑研究者告诉我,最新诊断方法表明,特定的宗教状态的神经原对应现象是发生在大脑某个区域的癫痫过程,我还有的可说,但是听了他讲的小故事,我们的确可以发笑。恰恰是神学家,尤其是女神学家,有必要显示任何事物都可能让她发笑。对于这类场景,我已轻车熟路。一位老师中的老师向我们这些新教神学家推荐了最大的快乐。您(当然)不知道他。只是为了让他的名字从您那负担过重的意识呼啸而过:卡尔·巴特。

现在我得承认,大脑研究者还是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这话他声称是说给他妻子听的:我们本应把我们的缺陷分配到两个以上的孩子身上。对于大脑研究者,这话并非那么糟糕。我错失机会,没有用科比尼安的话来回应他:孩子是大自然实施的谋杀。

我的笑引起您的注意。对于我,这意味着您觉出我的笑有所不妥。当时我状态不佳。我用《路加福音》让自己清醒:你们喜笑的人有祸了12。这比您说我“爆发清脆的笑声”给我的打击更严重。怎么可以这样?!作家先生!向您提问的,是一个信奉语言是可以让人推敲的女人。如果您不同意我出于宗教—世俗动机把注意力转向大脑研究者,我可以向您保证:他不是我的vir desiderorum13。我的意中人名叫科比尼安。您已亲眼看到了。

还要对您的房事统计数据发表评论:我的感觉告诉我,即便我现在只字不提,您也相信科比尼安和我从美景宫的晚宴回来之后做了爱。我们没有。我们由此满足了您的要求:我们是一对爱情伴侣。我们的确是爱情伴侣,因为我们没有拿夫妻同房的统计数据四处炫耀,而在您这里,它是获得认知的唯一材料。为此我可以对您表示一点点哀悼。

回家后我不得不把我一晚上听到的所有赞美科比尼安的话背诵给他本人听。我们不能像你们那样手牵着手往外溜。前厅摆放方便肘部的小圆桌,就是为了让所有在宴会大厅里不得不闭嘴的人终于有机会说他们想说的话。这时候我自然变成了堆放科比尼安的溢美之词的卸货场。我不得不逐字逐句地跟他汇报了半个通宵。还要分门别类。可信度。

有个情况我无法隐瞒:有些人利用对丈夫的赞美,跟妻子套近乎。我越是冷漠应对这类殷勤,这些绅士们就越发热烈。但我的冷淡不是pro eo hoc 14……它是真的。只要在这样一个晚上还有什么可以做到真。这当然是一个既超出男人,也超出女人能力的要求。这肯定超出了我的能力。

说了这件事情,我就还要说另外一件事情。如果不说,您对我的认识会产生偏差。您用无中生有作诱饵,让我上钩。我希望您感觉到我的不满。我接着讲:前半夜是摘引溢美之词。随后却是真正的苦难:科比尼安有理由为他的脱稿发言自豪,有理由保持自豪,现在他却不得不回忆、不得不历数他发言时忘记的事情。包括他所遗忘的、他描述不正确或者不完全正确的一切。他几乎吓出了冷汗,因为他相信自己没有把应该感谢伯特·萨克曼的地方交代清楚。离子通道!这可是萨克曼发现的,科比尼安只是从中得出应用技术方面的结论。也就是治疗神经和血管疾病的定制药物。我没法使他心安。后来我建议问问在场的几位专家怎么看这件事情,我们这才彼此拥抱,安然入睡。他是堕落的天使。这一念头他挥之不去。无论白天黑夜。作为神学家,我的使命就是削弱纯粹的科学依然在产生的毁灭性影响。堕落的天使!良心有愧!他的专利和药物让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向他的账户,他的自责也接连不断。他的敏感我半点也没有,但是我爱他的敏感。

致以友好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