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第7/11页)
教堂/厨房门外 傍晚/外
法比瞪着眼睛,此刻的玉墨生动泼辣,撩人魂魄。
书娟跑过来,把脸凑近窗户。
教堂/厨房 傍晚/内
玉墨:神父操心的是我们的灵魂,操心都操碎了!(她转过脸,看着英格曼) 您是为我们的灵魂着想,才给我们一个自我牺牲的机会,是吧,神父?姐妹们,有这个机会不容易啊,千载难逢的!
英格曼:我重复一遍……
玉墨:不用您重复。人家没说出口的话,我都听得懂,慢说您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我会走的。(指着姐妹们) 她们走不走,是她们的事,我勉强不得。我走可不是为我的灵魂,我顾不上什么灵魂啊,救赎啊。我只晓得,我这一条命能抵一条命。我就是看不得那些十四岁的性命去给东洋畜生糟蹋,才出来抵挡的。我当年也只有十四岁,那时候要是有一个成年人像我现在这样,为我抵挡一下,我就不是今天的赵玉墨!赵玉墨活到二十四岁,也算够本,能抵一条嫩嫩的小命,我心甘情愿。
教堂/厨房门外 傍晚/外
书娟深受震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依然妩媚,甚至眼下在她的美艳中夹杂了底层人的粗糙和生命力,书娟像是刚认识她一样看着她。
教堂/厨房 傍晚/内
英格曼愣住了。他不完全懂玉墨的语言,但意思是明白的。
法比把那个衣服架子车推进门,像推着灵车一样阴沉丧气。
红绫:这是什么东西?
法比揭开那块白缎子,露出华丽的黑丝绒校服裙。
英格曼:哪来的?!
法比:日本人为了她们……
喃呢:让我穿漂亮衣服,我就会去?我才不去!穿金戴银我都不去!陪葬的还穿金戴银呢!嘴里还含着玉呢!
玉墨:我不逼你们,我自己能顶替一个是一个。
玉笙和玉箫马上站到玉墨身边。
红绫懒洋洋地站起来,往玉墨身边靠拢,对剩下的女人嘲讽地笑着:唉,你们当你们自己是谁呀?比藏玉楼的头牌赵玉墨还要金枝玉叶啊?比臭泥塘的烂泥还贱的命,自己还当宝贝呢!
红绫浪里浪荡地把胳膊肘搭在玉墨的肩膀上,斜着眼睛看玉墨,自我贬低地微笑着:你没把我红绫往眼里夹,我也跟你作对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来巴结你,不嫌弃吧?
玉墨对她一笑,眼泪涌上来。
春池:(小声嘟哝) 贱的贵的都是命,该贵的去,贵的就要去,轮不上我们这些命贱的去抵。
喃呢:我反正不去,除了小日本的枪顶到我后脊梁上。
女人们消极被动地抵抗着,有人偷眼看看玉墨、红绫等。
英格曼沉下脸看着她们。
玉墨:好,有种你们就在这里赖到底。占人家地盘,吃人家口粮,看着日本人把那些小丫头拖去祸害,眼睛都不要眨!你们把自己藏这么好,要留给谁呀?留着阿有人疼有人爱?好吧,你们就在这里藏着,在这里过小年过大年,过了初一过十五,藏到转世投胎,投个好胎,也做女学生,让命贱的给你们狗日的垫背!
她此刻像个乡村泼妇,一句话出口,好几头挨骂,骂得那么痛快,但又不能确定她具体是骂谁,似乎连她自己都骂进去了。
法比:你们谁都不要去。
英格曼:法比你……
法比:我刚才又测量了一下,地道还有一尺多就打通了,我现在就抓紧时间去打,神父,日本人来的时候,你跟他们请求一下,拖延一两个小时,就说孩子们梳洗打扮,更衣换鞋,要不就说,她们还在排练,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天马上要黑了,天黑以后,我们就从地道出去!
英格曼:法比,已经到这时候了,说点有用的话!
法比:我现在就去地道。
法比转身要走,被英格曼拉住:你知道这风险有多大吗?说不定所有人都会遇难……日本人不是傻瓜,绝不止单单围住教堂的围墙……
法比甩开他的手,英格曼差点被他甩倒:对不起神父,我没时间跟您耽误!
英格曼:站住。这事我没有和你商量。
法比:(对女人们,女学生们) 都拿好你们的东西,换上能走能跑的鞋子,我们所有人一块逃生。只要法比活着,谁都不要想把你们拉去给日本人祸害!
玉墨挡住他,对他温情地一笑:没人拉我们。我们是自愿的。(下巴一挑指着喃呢等四个女人) 有人愿意赖在这里,我也不拉她。
春池被激怒了,跳起来:谁说我要赖在这里啊?!我稀罕赖在这里?
玉墨:(笑了,搂了春池一下) 我就说嘛,藏玉楼的姐妹,平时面和心不和,到了对付外人的时候,是心和面不和。